第323章 是他吗？

尼浅猛地后退两步，双手一压，掌心重新燃起滔天的火浪。

然而火焰下一秒就被黑水包裹而熄灭，那些被蒸发的火流与剩余的水雾纠缠到了一处，空气变得更加粘腻而炽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往肺里灌铁钉。

“不能再拖下去了！”尼浅极具力道地嘶吼，目光中透着几分绝望。

她看着黑水从她的火焰中穿透，“再这样我们退也退不了，它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一旁的王俊闭眼，快步上前，双手交叠，空间出现了一道极不稳定的涟漪，他试图用自己的空间挪移将黑水从战场的核心位置牵引出去。

那片黑色的水浪在逼近涟漪的一瞬间竟然隐隐反向涌动，将涟漪直接击溃成无数光点！

每个人都迅速感受到了绝望的来临。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战场混乱的黑水浪潮吸引时，随然忽然从防线的后方冲上前。

他的木系异能在脚下扎根，瞬间扭曲而起，几片巨大的藤蔓拍向黑水浪头，在空中炸开无数利刃般的树叶。

那些如鳞片一般旋转的木刺在黑水表面滑过，一旦碰触到核心，整个藤蔓便瞬间变为一片枯死的焦黑，随后化作粉末。

但随然的手却并未停止。

在木系异能濒临极限的侵蚀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黑水中央逐步显现的身影。

那像幽灵一般的男子，每往前迈出一小步，周围的气息就吞噬掉他的全部注意力，而那张脸，却像是曾刻在他骨髓深处般熟悉。

“杨玲……是他。”随然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那颤抖是从胸腔中传递到每一个音节中，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碎一般，“他……是沈启！”

刹那间，时间似乎停滞了。

“别……别再说了！”杨玲一边操控着风暴试图继续阻截，一边用颤抖而急促的声音怒斥随然。

每一个字，都像在否认随然的话语，也像在否认自己的猜测。

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黑水中的身影拉扯过去。

水涡缓慢而沉重地转动着，那道人影的动作笨重宛如失了自主，然而却在攻击时展现了无人能抵挡的精准。

这样的压迫感，让吞没战场的黑水似乎也变得具象化。

当杨玲的目光撞上对方那漆黑如深渊的瞳孔时，记忆像是一场狂暴的海啸，瞬间崩裂。

那是毒气迷雾中的某一天。

在极度险恶的环境下，沈启的身影还藏匿在模糊昏黄的迷雾中。

他当时身上布满裂口与伤疤，用尽全力将他他们几个推上安全的高地。

为了拖延时间，他立在丧尸群中，用自己的血肉换来火种计划最后一丝喘息。

他回头时的眼神分明带着生还的希望与坚定。

而现在，他却站在了黑水的中央，成为了毁灭的化身。

“不会！”杨玲狠狠咬牙，脑海中混乱的记忆与现实交替撕扯。

她大声否定，“不可能是他！林皎皎就是被丧尸杀掉的——”语气一滞，目光却变得更加凌厉，“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变成这种东西！”

说到尾声，杨玲猛然推开随然，像躲避某种真相。

她全身的风系能量被完全调动，下一秒，她的身影随着风卷上高空，猛地从风口向水波中撕去她能够释放的所有力量！

而就在风暴卷住黑水的旋涡时，沈启的目光似乎有短暂的停留。

他漆黑的眸子中像是闪过了什么奇异的光芒。

但没有人知道那是否是残留的人类意识，或是某种新生又陌生的情绪。

旋涡的中心，平静的一片黑水突然翻涌起来。

沈启的身影站在其中，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见黑水席卷天地，像一张张狂撕扯的巨口吞噬杨玲的风暴。

那黑潮剧烈翻滚着，将她全力释放的风刃碾碎成无数细小的涟漪。

气浪四下炸开，伴随着风暴崩塌的残响，那片汹涌的黑色瀑流毫无停滞地向基地的防线压来。

地面仿佛被剥掉了最后一层骨肉，碎石与泥土全部被黑水腐蚀得泛起泡沫，裂开的地壳中蒸腾着腥臭气息。

空气黏稠得像沾满毒素，任何试图靠近浪头的人都感到寒意刺骨，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远处的晨安咬紧牙关，胸口因压抑的喘息而剧烈起伏。

他的指尖跳动着狂暴的雷电，银白的电流在空中劈斩出细密的线条，但他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晨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不可控制的颤抖和挣扎，“如果沈启是被迫的呢？如果他是被威胁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没人回应他的问题。

杨玲狼狈地落在一块高地上，双膝跪地，手掌撑着脚下刚刚被黑水洗过的岩石——她能感受到那块岩石上残存的湿气灼痛了她的皮肤。

她缓缓抬头，眼神凌厉中带着涣散。

答话像是让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低吼出声：“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这样。他不会心甘情愿变成这些……这些东西！”

她的声音极为尖锐，可尾音中却夹着一丝无人能察觉的慌乱。

晨安看着杨玲满脸的怒意，双拳攥紧，全身冒出的雷光因情绪失控而跳跃不定。

远处，高涨的黑水如潮，仍在不断从裂缝中翻涌出新的一片，汇入对付基地所有战力的浪潮。

无数人仰头望着天地间奔腾的黑色水墙，手中的武器早已没有用武之地。

人们的膝盖发软，身体发颤，黑潮带来的恐怖远比丧尸更深沉。

“或许……”蒸气和腥臭在空气中混杂着，尼浅站在裂缝边缘，火焰还在她掌心燃着，但颜色已经不再纯润。

她垂眸看着翻腾的黑水，忽然低声开口：“或许林皎皎还活着。”

杨玲听到这话，猛然站起身。

她的手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脸色因动怒变得阴冷。“不可能！”

“如果沈启是为了她呢？”尼浅的声音低沉，语速平静得有几分骇人。

她回头看向杨玲，却对上后者满是敌意的目光，“如果他是为了救林皎皎，才心甘情愿变成这样的怪物呢？”

杨玲的手死死绷在身侧，指甲用力嵌入掌心。

她没有说话，只是攥得手掌发白，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乎听不清的嘶哑冷笑。

杨玲的反应让晨安的脑海中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