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绝不可能

下一秒，那片黑水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彻底撕裂，十数道黑浪从旋涡中心轰然炸开，仿佛几条绝对无法驯服的恶龙，带着水流的咆哮，咄咄逼近。

它们不是飞向天空，而是滑行在地表，沿着废土裂缝之中滚滚而来。

浪尖带着惊人的吞噬力量，每经过一块区域，那片土地连同上面的一切，无论是金属、沙土，亦或是枯死的植物，都被全数碾成空白。

基地前线的士兵尚未反应过来，大地已经随浪掀翻。

整个基地入口区域的地表崩陷，水涌入裂隙爆裂开来，卷起浓雾般的泥流。

人影快速后退，但那水流快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几乎在刹那间便吞没了地面的陷坑。

靠得稍近点，一名士兵的护甲只撞上一道水浪的边缘，便发出刺耳的融化声，几秒钟后，他惊觉护甲的金属被腐蚀得只剩框架。

“所有队列后退！不要接触那些水！”傅东海怒吼着下令，脚下的地板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但黑浪仿佛有灵性一般，在轻松攻破了第一道防线后，轰然聚合，如同一只百足巨虫，沿着地势向基地中腹直冲而来。

——远处天线上，有人影迎战而来。

“杨玲，带上他们，顶住吧，这里支撑不住了！”

基地后方，风卷着灰尘击打在建筑外壁，剧烈震动中，杨玲的身影从传送护廊的出口掠出。

她的目光像刀锋扫向战场，没有任何停顿，抬手之间，一阵强风从地面卷起。

风没有落进黑水里，而是在边缘拉出一道弯曲的分界线。

锋利如刀的风刃悬于半空，切碎了空气和迷雾，在水浪轰向基地的一瞬间，“轰”地一声释放出去。

无数道风刃朝着奔腾的水墙切去，却如利刃刺进钢铁，被黑浪生生吞噬，激起的波纹仿佛仅仅是被搅动了几分而已。

杨玲没有吃惊，她大喝一声，脚下一蹬地面，身影掠过头顶的低楼，抬手间更大范围的风暴卷向下方，试图将那片黑水逼出一级防线之外。

但她的力道还没完全释放，黑水突然极速暴涨，浪尖卷出如同触手一般的枝叉，飞速缠绕住了她的风暴核心。

风暴在黑水的侵蚀下开始崩塌，那些水流甚至逆向沿风灌入，直冲战场后方！

杨玲咬牙，竭力控制风暴斩断侵蚀，但背后卷起的尘雾里，一道雷光炸开，炽白的电流以极快的速度从地面闪起，拦住了她背后的黑水浪头。

是晨安出手了。

雷光如银蛇，毫不客气地劈向水流，在巨大的冲击性对撞下，巨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但黑水并未崩解，那些水被雷劈中瞬间震开数圈圆形波纹，下一刻竟化成无数道细流，窜向晨安的方向，根本不给对方二次用力的机会。

晨安心头一滞，推动掌中的电流顺势扩大范围，试图将那些分散的细流击退。

而那些水流却像是被某种意志控制，硬生生扭曲着一路避开了雷流的覆盖线，逆着朝人得防线掀翻。

墨黑的浪尖卷起的水汽带着掠骨寒意，眼看就要覆盖到晨安脚边时，一片简直像燃烧一样的红从他身后炸开。

黑水翻涌的浪尖被轰然点燃，水流与火焰相撞，浓烈的灼热气流和腐蚀的黑水纠缠，猛然间爆发出轰然炸开的蒸汽，蒸汽如火山云雾，几乎将原地覆盖成一片模糊的炙热迷雾。

尼浅炽热逼人的火焰将大范围的黑水逼回阵前，但红焰很快被水流沾湿，火势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大面积吸入。

尽管她还在势如破竹地焚烧，但黑水那股近乎无敌的吞噬性让她的火系异能逐渐失势。

更远处，王俊站定在防线的高处，右手迅速交叠出数道半透明的纹理，而后向沈启的方向猛然推出。

一道细微罡风绕过黑水，硬生生在人群中开足了速度。

当它接近沈启的时候，瞬间扩张，裹挟着空间的高压，一口气朝地面压去！

远处战场中央的沈启，缓缓抬眸，纯黑的眼底没有纹理，看起来仿佛空洞得近似死寂。

但就在那道空间罡风形成的压力即将扑面压中他的瞬间，周围的水涡突然猛然扩开，好似他的意图与黑水融汇并产生爆裂反应。

只听得“嘶啦”一声，空间罡风如被生生撕裂化成气流涣散，消弭无踪。

傅东海与巴图站在各自的指挥点，从战场中央到后方的场景全被鲜血与奔涌的水流搅拌混乱。

他的目光与对方隔空相撞，却在顷刻间打定主意——继续压上去也毫无胜算，不退，死。

战场一片湮灭，黑水翻滚如潮，似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渊，从裂缝涌出，铺天盖地，将废土吞没在暗黑的毁灭气息中。

杨玲与晨安并肩站在被蒸热气体覆盖的高地，彼此一言不发，脚下的大地早已被黑水腐蚀到骨架坍塌，滚滚黑浪从裂痕中涌出，几乎将他们逼到无处可退的边缘。

一阵风吹来，卷起泥土时夹杂着刺鼻的腥气。

杨玲抹了抹额头的汗，喘息中带着凝重的压迫感。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水流中站立的身影，那些纯黑如深渊的瞳孔被水纹的波动切割得压抑而幽邃，如同从地狱深处浮现，用无情的审判目光盯着所有在场的生命。

“那个……真的只是丧尸王的怪物吗？”晨安咬牙切齿，掌心的电流跳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鸣响，但他却不敢贸然动手。

黑水的吞噬性太过可怕，他的雷电虽然能够短时间压制，但终究无法真正撼动那片夺命的水流。

杨玲没有回应，她的目光深锁在沈启的脸上，那种难以言明的熟悉感正在强行冲击着她的记忆，就像一只手无情地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她摇了摇头，想将这荒唐的想法丢出脑海。

“那绝不可能……”杨玲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自我宣泄的嘶哑，“他不是人类了，别看！”

她的内心依旧翻涌不止。那张脸，与从前的某个熟悉影像重叠在了一起。

黑水的浪头在风暴中稍稍停滞了片刻，又迅速卷土重来。

像是得到什么无声的命令，无数道黑色水龙从旋涡中央腾空跃起，刺进前线的风、火、雷电交织的防御中，发出尖锐的水与能量碰撞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