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以为你不会来了

“许卫国……他……在我体内种下了东西，我……压不住它。”她低下头，嘴唇几乎失去了颜色，“后来，你在医院……帮我净化的那天，我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

沈启一动不动地站着，月光打在他脸上的冷峻轮廓上，让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加难以捉摸。

杨玲的风刃蓦地颤了颤，锋利的气流几乎切割到尼浅肩膀的边缘。

但最终，它还是停住了。

晨安冷哼了一声，雷光却没有作势后退，甚至依然一点点地蔓向地面裂隙中。

尼浅的身影瘦小，她垂着脸，弯曲的身体像是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清晰得刺耳，却也像深入骨髓的真实。

“如果……我还有资格请求原谅，我想……”她抬起头，没有看杨玲，没有看晨安，而是锁定沈启的眼神，目光的恳切，“我想跟你们一起走。”

话音落地，空气像是彻底凝住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沈启的反应。

沈启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依然冷静得可怕，那张俊美深邃的面孔上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他没有开口，脚下的水流却以一种近乎缓慢的速度靠近尼浅的方向，像是在试探她的每一丝变化。

尼浅咬着牙，额角有汗珠滚落，她站在那里，任由水流靠近，直到它如同薄雾般笼罩住她的脚尖。

空气突然一颤。

雷电炸开。晨安的眼神中露出厌恶和愤怒，他高高抬起的拳头带着愈发狂暴的雷光，猛地朝地面劈下。

沈启的目光动了。

他伸出手，指间的水流瞬间覆盖大地，冷冽的水幕汹涌而出，将晨安的雷电挡在了距离尼浅不到一米的地方。

水雾蒸腾，带着嘶嘶作响的碰撞声。

“够了。”沈启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杨玲垂下手，风刃消失。

她没有说话，只狠狠地盯住尼浅，转身迈出一步却顿住，将位置让给了沈启。

随然的藤蔓缓缓垂落，重新归于平静。但他的目光依然充满戒备。

沈启走向尼浅，站定后，他微微低头，居高临下注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尼浅的唇颤抖着，倔强地仰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沈启没有开口。

他伸出手，掌心里的水流顺着月光的倒影攀附在尼浅的手腕上，冰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轻颤了下，但她站得笔直，咬着牙没有后退。

“谢……”她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

沈启看着她，声音出奇地平静，“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尼浅愣了一下，她抬起头，那疲惫的眼神重新聚焦，语气急促，“我……不是我不想。我伤好了就被关到禁闭室了，他们……”

她顿了顿，像是在理清语言，却又像是在斟酌。

“是01基地的人，”尼浅继续说道，语气里隐约多了些复杂，“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有人把我从禁闭室救了出来……我才得以脱身，找到你们。”

沈启听着，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波动。

他没有说话，只把手轻轻一抬，那缠绕着尼浅手腕的水流重新散开。

“他们为什么救你？”他终于开口，语气不带任何起伏，却让人心头一紧。

尼浅摇了摇头。“他们没告诉我。我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门已经开了。”

杨玲脸色冷得像石头，横在不远处盯着尼浅，盯得她头皮发麻。

晨安的雷电迟迟没有彻底散去，只是在袖口之间噼啪作响，隔着空气都让人觉得刺耳。

随然站得稍远些，但藤蔓像锁链一样环绕在脚下，乍看起来像是无意的，却又让人感到某种无形的压力。

“就这样吧，”沈启低声道，“从现在起，她跟我们走。”

几个人听到这话，明显都愣住了。

尼浅不可置信地抬头，眼圈竟然有些红了，“你……愿意让我留下？”

“我说过，”沈启冷冷说道，无视了尼浅感激的目光，“只要证明自己的用处，就可以留下。但如果一次次辜负我们的信任，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说得严厉，但却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晨安哼了一声，手一甩，这才彻底将雷电收回。

他没有多嘴，但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信这女人”的表情。

杨玲转身，懒得去掩饰眼里的不耐。“你最好别再让我们失望我们。”

随然没吭声，伸手拨弄了一下藤蔓，那些盘旋的藤条迅速缩回到土里。

沈启扫视了一圈，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了一瞬，最后视线落在尼浅身上。

“先找个地方暂时安顿下来吧。”

晨安一撇嘴，“在这片废墟里找地方？别等咱们坐下，变异体就先把咱们拆了。”

随然瞟了他一眼，脚边的藤蔓窸窸窣窣地动着，“要不你出个更好的主意？总不能一直露宿吧。”

杨玲忽然一笑，声音短促，“不用那么麻烦。之前我和老齐、王俊不是抢过赤牙团的一个小基地吗？地方不大，但够我们用。”

她话音刚落，晨安嗤了一声，脸上明显写着不乐意，“你可别忘了，赤牙团是什么东西。上次抢了他们，后脚还想再踏进去，那些疯子不把我们撕碎才怪。”

随然也点点头，语气谨慎，“赤牙团的地盘，最好别冒险。宁愿多花点时间，去另一片废土区找地方。”

杨玲抱着手倚着一块残破的墙，目光扫过几人，笑意带着轻微的嘲弄，“别废话了，上次王俊可是差点把赤牙团的车队直接掀翻。再说，他们分得清楚咱吗？”

“分不清也有问题。”沈启皱起眉，话语间带了些权衡的意味，“赤牙团不是什么吃素的队伍，再回去，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杨玲撇撇嘴，“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挨个废墟翻灶台吧？”

沈启抬起头，对上了杨玲的目光。

他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看向远处的荒野。

废墟轮廓在夜色中模糊不清，就像是一片吞噬一切的虚无。

“有一半把握，就值得试。”他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杨玲挑了挑眉，没有再插嘴。

随然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碎石，显然还在犹豫，而晨安直接扭开了头，懒得再接茬。

“走吧。”沈启迈开脚步，言简意赅地做出决定。

废墟中的风依旧凌冽，卷起地上的沙砾像刀片一样划过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