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责任

沈启抬头看了王俊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挣扎。

王俊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过去放不下，但你总不能一辈子背着那些事往前走。人总要学会和过去和解，不然你会被那些自责压垮的。”

沈启沉默了片刻，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确定自己能放下。皎皎还在那里，我根本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所以你才更不能乱了阵脚。”王俊的语气难得带上了一丝严肃，“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自责，而是好好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如果皎皎真的还活着，你觉得她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沈启的拳头微微攥紧，但他最终松开了，缓缓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上了一丝勉强的平静：“我会考虑的。”

王俊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别只是考虑，行动才有意义。你可是我们这里的主心骨，要是你垮了，咱们可都得完蛋。”

沈启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病房里的林东洋，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知道，王俊说得对，现在不是让自己崩溃的时候，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撑下去。

沈启回到医院后，再一次推开了林东洋的病房门。

房间里的气氛安静得出奇，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伴随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林东洋依旧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脸色苍白得仿佛随时会消失在这片昏暗的灯光中。

沈启走到床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林东洋。这是一个为了女儿几乎耗尽一切的父亲，纵使遍体鳞伤，却仍然咬牙撑到现在。

沈启靠在椅背上，声音低沉而沙哑：“林叔，你知道吗？末日来了这么久，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林东洋的脸上，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只要活下去就是一切。但后来我发现，活着并不比死去容易。每一天，周围的人都在消失，不是死在异形手里，就是死在像赤牙团那样的畜生手里。”沈启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涩，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努力压制心里的某种情绪。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皎皎……她让我明白了，人不能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她说，如果只能苟活，那还不如死得有意义一点。”

沈启的目光转向窗外，仿佛透过那片玻璃能看到遥远的过去。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轻微的颤抖：“可我没能保护好她。我承诺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她身边……但我却让她独自面对那些怪物。”

他说到这里，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喉咙哽了一下。他用力地握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你知道吗，林叔？”沈启低下头，嗓音变得沙哑，“有时候，我宁愿她真的已经……这样我至少不用每一天都去想，她是不是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救她。”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捕捉到床上的一丝微妙的动作。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东洋的脸，只见对方的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落。那滴泪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清晰，像是凝聚了所有的痛苦与不甘。

沈启的心口猛地一震，他怔怔地看着那滴眼泪，心中掀起了一阵剧烈的波澜。

他不知道林东洋是有意还是无意，但那滴泪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深沉的情感。

他抬手轻轻地擦掉了林东洋的眼泪，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林叔，我知道你也很痛苦。但我会找到皎皎，我一定会找到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从医院出来后，沈启的心情比来时要轻松了许多。

他不能再这样一直等下去了。

林皎皎的下落是他心头最大的执念，而找到她的答案，或许是他唯一能够与过去和解的方法。

沈启回到宿舍，迅速整理了一些简单的装备。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显然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挂上水刃发生器，他最后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低声喃喃道：“皎皎，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第二天一早，基地的第一道晨光洒下时，沈启已经悄然离开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计划，甚至连王俊和杨玲都被刻意避开。

他驾驶着一辆不起眼的越野车，沿着基地外的废土道路一路向北。

沈启驾驶着越野车，越过荒芜的废土，车轮碾压过地面上散落的碎石和金属残片，发出刺耳的声响。远处，尸潮的黑影逐渐显现，密密麻麻的丧尸如同浪潮般涌动，它们腐烂的肢体和空洞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沈启的手紧握方向盘，眼神冷冽。

他脚下一踩油门，越野车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瞬间加速冲向尸潮。

他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对这些怪物的存在毫不在意。

车头撞上前排的丧尸，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腐烂的躯体瞬间被碾压成一片血肉模糊。

挡风玻璃上溅起一片污浊的液体，但沈启的目光依然紧盯着前方，没有任何波动。

“别挡我的路。”他低声喃喃，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决绝。

越野车如同一把利刃，在尸潮中强行开出一条血路。

丧尸尖锐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但沈启的耳中却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和心跳的沉闷鼓动。

终于，他穿过尸潮，车速渐渐减缓，前方是一片熟悉却早已破败的废墟。

那是林皎皎最后失踪的小区，曾经整齐的楼房此刻已经完全坍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和瓦砾堆。偶尔有几只丧尸在废墟间缓缓爬行，空洞的眼神和缓慢的动作让整个场景更加荒凉。

沈启将车停在小区外围，缓缓下车，站在瓦砾堆前沉默不语。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片坍塌的废墟，眼神中夹杂着痛苦和一丝不甘。

他走近了几步，手指触碰到一块破裂的墙体，冰冷的触感让他眉头微微皱起。

脑海中，基地的所有细节和回忆不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