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姐妹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云秋水摇头，泪珠滴滴滚落：“没有的事，方才替你问诊的，是千金难求的骆神医，你在京都，自是也听过他的大名的吧！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听到这话，云秋烟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真的吗？那你能不能跟神医说说，我不要紧的，只求他一定要替我保住这孩子。”

闻声，云秋水心尖一颤，更是哽咽：“你怎么这么傻？这个时候还想着他的孩子？”

摇了摇头，云秋烟半眯着眼，腊黄色的脸上是扭曲着的挣扎与懊恼：“姐姐，都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听你的话的，离开这里，离开这是非之地。这样的话，这孩子说不定就能平平安安出生，可是，我那样舍不得他，才会想要多呆在他身边一天。但是现在，我后悔了，姐姐，我好怕……”

好怕保不住这个孩子，好怕他会怪我，好怕，好怕再也看不到他。

云秋水：“别怕，姐姐在这里，没事的……没事的……”

这话，似是安慰着云秋烟，但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云秋水说着说着，眼泪又糊了双眼。

恍惚间，只感觉眼前的妹妹已化为青烟，在她眼前丝丝飘散。

她疼得心口一钝，手上不由握得更紧，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真的凭空消失在自己眼前。

察觉到手上的力道，云秋烟歉意地看了云秋水一眼，心痛道：“我对不起姐姐，也对不起大爷，现在，我连孩子也保不住的话，就是连我自己也对不起了。姐姐，我一直是个自私的人，可自私自利的结果，不过还是落了个不得善终。姐姐，我是罪有应得可，可孩子是无辜的，我真的，好想亲眼看着他出生，然后………”

然后让他的父亲好好抱抱他，让他每当看到这孩子，就能想到我。

云秋水：“别说了，神医说你应该好好休息，你睡一觉好吗？”

摇了摇头，云秋烟清丽的脸上苍白无色：“睡不了，疼，全身都疼，特别是……肚子。”

听到她喊疼，云秋水也跟着一起揪心。

从小养到大的妹妹，于她而言，跟亲生女儿也差不多了，所以，听着她疼，云秋水比她更疼。

可她说不了什么。

因为，因为……

云秋水的反应，全都被云秋烟都看在眼里。

她笑着，脸上却爬满了泪水：“姐姐，我知道孩子要不好了，我能感觉得到，他正一点一点在剥离我的身体，可怜他的父亲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姐姐，我求你，让他来看看我好不好？”

她不记得自己在这枯井里呆了多久了。

一天，两天还是三天，还是更久一点？

为何她觉得已过了几生几世？

她想他，疯狂的想，就算那人的心里从没有自己的位置，就算他看着自己时，眼光总是透过自己在看着姐姐，可她就是想他。

想他来看看自己，想听听他的声音。

她就要死了，临死前，她想让他记得自己的样子，这样，下辈子遇见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认得出。

她输了这辈子，难道不能盼一盼下辈子？

无情地摇头，云秋水的口气很冷漠：“他来了，你就只能死。”

云秋烟却说：“哪怕是死，我也要见他一面。”

他不来，自己也一样会死，既都是死，为何不能挑最让自己喜欢的一种结局？

如果，她能死在他的怀里，也此生无憾！

云秋水：“那你就不想想我？你死了，我呢？我宁愿他现在就死，也不愿看着你这样，要不是他没有照顾好你，你怎会落到这般下场……”

说有情，是真的……

说怨，那也是真的……

华青磊这个男人，同以被她们姐妹所以倾心。

云秋水算是活得通透，所以他及时抽了身，可云秋烟……

怪她，还是怪她啊！

她当初不该心软的，更不该亲手把妹妹交到他手里。

可是，华青磊明明亲口承诺过，他答应要好好替她照顾妹妹的，可现在……却又任他的发妻，把秋烟害成了这个样子。

男人的嘴！果然都是骗人的鬼。

他一次次对自己承诺着，却又一次次地让自己失望，对男人，她还能期望什么？

可云秋烟却是一根筋，且不死心：“姐姐，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云秋水：“你还在替他说话？”

云秋烟：“真的不怪他，他对我很好，因为我是姐姐的妹妹，所以大爷一直对我很好，真的……”

说着，她又落了泪，眼中的绝望更是浓得让云秋水不忍直视。

云秋水：“傻妹妹，你怎么这么傻？”

“其实，我都知道，如果不是我，姐姐和大爷一定会很幸福的。大爷对姐姐情根深重，就算是抛下一切，也是不会让你有事的。是我，是我自己挑的这条路，怨不得别人。而且，我不后悔，能和大爷在一起这么多年，我都是抢了姐姐的福气，我那么坏，这些都是我的报应。”

这些年，她一直违心地活在自我欺骗里。

她告诉自己，这些是姐姐的安排，是姐姐自己放弃了华青磊，不是她夺人所好。

可每当夜深人静，她独自一人面对着那空墙冷塌时，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坐在这房间里等着华青磊的人，是姐姐的话。

还会不会那样凄凉？

答应自然是否定的……

也因为这个否定的答案，她时时刻刻都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惹了他生气。

她行走如刀尖一般地生活着，她小心翼翼地挣扎着，最终，却也只换来他更加彬彬有礼的对待。

就连与她欢爱之时，他也从来不亲吻自己的嘴唇。

他紧紧闭上眼的行动，只让她更加明白自己的立场有多可悲。

如果，她没有在姐姐身边长大，如果，她不是挥霍着姐姐对她的纵容，他可能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如若不然，他怎么会连自己怀孕也没有发现？

五个月了啊！

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可他，竟然还以为是自己长胖了。

想一想，便又是一阵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