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台湾人有钱得在大陆包了成群结队的二奶，有些高档小区成二奶集装箱了，他们真那么有钱？真有钱为啥不投资自家硬件？那么多年也就座101，没见再冒出座102、103来。

 行走在上海大街小巷，上海的另一个变化也令洪路文感叹。

 上海话曾是上海人的骄傲，自以为是中国方言一只鼎，有许多外地出生的，因为父母是上海人，也在父母栽培下撇一口上海腔，以示自己血统属中国第一品牌。

 现在上海话的优势荡然无存，大街小巷听到的大多是普通话，街面店铺的老板也大多是外地人。

 洪路文听说在上海长大不会说上海话的孩子比比皆是，担心多年后，上海话会像恐龙般灭绝。

 她听说上海人如今大多离开老城区，因老城区拆迁他们已不再住鸽子笼，大多在郊区分到了像样的公寓。

 而城市黄金地带新建的高楼大厦，因为房价贵，大多是外地有钱人住。

 对于这点洪路文将信将疑，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正如洪路杰所说：

 “上海人住一辈子鸽子笼，几代同堂住一间房的家庭比比皆是。如今来上海的大学生、暴发户，来没几天就想买房，住高楼大厦，哼！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事实证明，改革开放后进驻上海的精英，确实有蚍蜉撼大树的能量。

 现在大学生也不是他大学毕业时的行情，每月只拿几十块。

 聪聪在上海工作不久就买了房，买房时洪路文叮嘱她千万别让舅舅知道，免得他不开心。

 上海人最舒心的是再也不用挤在外滩的护栏上谈情说爱了，上海如今有得是高档的楼堂馆所，让年轻人随心所欲边吃边喝边发嗲。

 也不用在大巴阴影里接吻了，自己开车找个地方停下来，要吻多久吻多久。

 洪路文估计上海人现在唯一的不便是停车难，找不到合适地方停车让人纠结，尤其是对急着要亲嘴的。

 过去每次来上海，洪路文总要去祥福里看看。

过去每次去祥福里，总感觉小孩眼中宫殿似的自家客厅，原来那么逼仄狭小。

金林当年翘着屁股仿佛在高速公路上溜冰的弄堂，现在看起来简直是羊肠小道。

 但是，如今想怀旧不可能了，洪路文这次去祥福里，那儿已成废墟，不久后将有高楼大厦从废墟上矗立。

 洪路文站在故居的废墟上，有种“沉舟侧溿千帆过”的感慨。这是自然规律，也是社会的必然，尤其在日新月异，高速发展的今天中国，又是中国最摩登的上海。

 洪路文在祥福里的旧址上唏嘘良久，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出生地。

 因为离聪聪毕业还有段时间，洪路文决定在上海先找份工作。

她去玉佛寺，想追寻儿时寺里的佛光。

 离玉佛寺百米之遥有座中等规模的饭店名“香雅楼”，因为饭店名字起得跟地方矿产局的“绿翠楼”类似，都有青楼味，洪路文进去看看。

 时值饭店午饭后休息，大厅里静悄悄的，后厅左拐是办公室，有位女士在打盹，洪路文脚步声惊动了她，女士抬起头，洪路文见她长得眉眼清秀，四十来岁。

 洪路文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女士说：“不会，我没睡着。请问你有什么事？”

 洪路文说：“我想找份工作，不知道你这里要不要人？”

 女士说：“找工作？巧了，这里还真需要位出纳，这里的出纳前不久辞了。你有出纳资格证吗？”

 洪路文听不得有关资格证的话题，就像尿急的人听不得流水声。

 她也确实没有出纳资格证，就像她教书没有教师资格证一样。

 可转念一想，自己在地方矿产局当过出纳，堂堂国有企业，动辄几百万现金出入，难道对业务能力的要求，还不如一个餐厅？出纳有什么？不就收钱用钱吗？当初地方矿产局的文利萍，连算盘都不会，还不是做出纳，还兼仓库保管呢！于是说：

 “我没有出纳资格证，但我做过出纳，是做大生意的出纳。而且，我还教过大学呢！”

 洪路文本想用自己的履历吓人，谁知女士完全没被吓住，反而揶揄开了：

 “教过大学？嘿，这年头教大学的是不是太多了点？难怪大学生到处都是，撒跑尿能冲出一串。文凭像卫生纸，到处都是。对不起，我不是说你，这家饭店老板是个名牌大学中文系教授，辞职了来开饭店。”

 洪路文听女士的话骇然。想不到在女士心中，大学生跟他们的文凭都跟人类下体密切相关，更想不到，居然有不肯教大学来开饭店的，换作自己，就是开饭店能挣个地球，都不会这么干，忙问：

 “老板在哪？能见见他吗？”洪路文真的很想见见这位另类教授，即使不在这打工。

 女士说：“他不在，一般他到开饭时间才来。”

 女士见洪路文挺上心认真，人也彬彬有礼，对洪路文印象不错。

 其实，女士为人也不像她谈吐般刻薄。

通过交流，洪路文对女士印象也好，打破了她对上海人的成见。

 女士是这家饭店的仓库保管，姓欧，已经辞职了，做满下半个月拿了工资就走人。

 辞职对老板与员工是一次生离，生离就是死别，面对生离死别也就面对自由，欧女士口无遮拦说起店里一切。

 欧女士说，你真想干，别说没出纳资格证，老板不会对证件验明正身的。

 欧女士说她有出纳资格证，既然店里出纳辞职，理应由辛辛苦苦在店里当了很久仓库保管的她来继任。

 可金会计——她的真实身份是老板情人，决定不用她，重新聘人，欧女士一怒之下辞了职。

 她说有上海户口不愁没工作，上海再就业体系发达，自她下岗后，干过不少活。

 事实上，她的下一任工作已落实，是一家化妆品公司出纳。

 欧女士警告洪路文，真想干的话，千万别得罪金会计，她权力比老板大。

 老板别看他做过大学教授——辞没辞职搞不清，也许他课少，不用坐班，被捏在金会计手里，金会计是这里的后台老板。

 老板天天来店里吃饭，说他是阿斗有点过分，总之，不是个精明人，才会被金会计捏在手心。

 欧女士说她得罪了金会计，所以干不下去。

 洪路文问怎么得罪金会计的？欧女士说，一言难尽，总之，那女人难弄，你真想在这儿干，一定要小心谨慎。

 洪路文一直等着，饭店晚饭前营业时，金会计老板双双莅临。

 老板姓胡，一起来的还有正宫娘娘——老板妻子，和他们十来岁的千金。

 洪路文接受欧女士建议，谎称自己有出纳资格证，年龄也下降八岁，降到与胡老板与欧女士同龄，因为欧女士警告洪路文，千万别说五十岁，能吓死人，谁敢聘五十岁的老太婆？别中风在店里口歪眼斜的。

 洪路文接受建议连撒两谎，不由心慌。

谁知金会计对洪路文较满意，胡老板也没意见，当场拍板，明天来上班。

 之前洪路文还担心他们要看证件，他们没要，本来洪路文打算他们要验明正身她就说没带，之后就不来打工了。

 洪路文出“香雅楼”一路寻思，胡老板应该有唐玄宗的审美，喜欢环肥燕瘦中杨玉环的胖，而不像现代男人跟汉成帝保持一致，喜欢赵飞燕那种骨感美女。

 胡老板的家老婆野老婆都胖，胖到两个女人四只巨乳像四坨肉，在所到之处耸来耸去。

 当然，家花野花得有区别，否则不必大费周章搞腻歪。

 胡老板娘是白胖，裙摆下两只肥腿，像镇远大仙养了一万年的人参果，听欧女士说她是中学教师，她不插手丈夫事业——如果开饭店也算事业的话，也不交自己的工资做家用，是个对老公一切眼开眼闭的看得开女人。

 金会计是黑肥，两只肥乳的上半部露在连衣裙外，逞巧克力色，也不怕嘴馋的男人伸舌头舔舔。

 洪路文上班没几天，感觉店里的厨师长权利比金会计、胡老板大。

常见胡老板、金会计对厨师长胁肩谄笑，阿谀奉迎，怕一不小心得罪他，他率众火头军罢工店开不了张，那损失可就大了，在寸土寸金的上海，闲置一天的店面损失很可观。

 厨师长长得像只腌渍很久的咸猪头，是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却有个骨瘦如柴，又小又矮，买衣服要去儿童用品商店的同居女友。

小两口都从外地来上海打工。小女友成天捧着本《道家养生术——不老回春功》细细拜读，梦想像男友一样能搏虎擒熊，让她驻颜有术，但别跟男友似的年纪轻轻横肉叠存。

 厨师长稍有不顺，就拿小女友出气，把她关进包厢大打出手。

 别看女友小，小喇叭调高，哭声振聋发聩。

 店里没一个敢去拉，连胡老板、金会计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