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书名:快乐就是成功作者名:春温本章字数:2961更新时间:2024-12-25 13:35:34
在别人拿着现金奔跑在码头上买不到煤的大气候下,地方矿产局下属公司有特权不花钱赊煤,而客户汇来的预付款,则消耗在买车、购房、各类业务消费上。
至于在合理的运营过程中的财富增值,则大多落入私人腰包,这种现象像人体中的癌细胞,看不见,摸不着,不发作感受不到。
市委工作组发动群众,揭发贪污腐败分子,响应者风起云涌。
洪路文仍像中学时停课闹革命,做逍遥派,事不关己。
她觉得自己入水浅,手中没重磅炸弹。
她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紧接着,地方矿产局“吞”过的纷纷往外“吐”。
可惜据工作组初步掌握的材料,“吞”进去的和“吐出来”的不成比例。
因此“二院通告”期限到后,汾东公安局警车出动,地方矿产局大多数公司经理进了拘留所,巫局长、陈副局长被撤职,唐经理老婆忙着为老公往拘留所送牢饭。
文利萍是工作组重点传唤对象,洪路文以为此次她在劫难逃,谁知她安然无恙。
孔大姐告诉洪路文,局里传哄了,说文利萍带着录音笔,灌醉了计如玉,借口商量对策,把计经理干的贪账枉法的事一件件说了个遍,之后把录音笔交给工作组,她算立功赎罪。
之后,被捉进去的大部分放了出来,少部分被实锤判刑。
计经理也出来了,不知是那支录音笔不起作用,还是压根没那支录音笔。
紧接着是一段地方矿产局群龙无首,无所事事的日子。
这对洪路文像放假,把时间都给了父母和聪聪。
先是家里大扫除,再带聪聪去公园野餐,在地上铺上报纸放上食品,见报上有篇文章写万金油大王胡文虎十岁时跟村里一个女孩阿东一块玩。
洪路文想起这女孩名字跟“眷楼四”老邻居相同,便仔细看那张报:
“一次,阿东偷家里一块银元跟胡文虎下馆子啜了一顿,阿东妈知道后痛打阿东。胡文虎知道后跑去说:‘阿婆,阿东的钱我借了,我发财后还你。’阿东妈一听:‘啊呸!你能发财我能戴凤冠当娘娘了。’”
洪路文看到此恨不能像胡屠夫掴范进嘴,把这说昏花的老婆子掴醒。
她以为当娘娘最幸运?其实最不幸。
女人最怕男人花心,皇帝是男人中花心极品,后宫三千。
人最宝贵的是自由,戴上凤冠霞帔,就像戴上了脚镣手铐,失去了自由。
伴君如伴虎,女人在失去自由的状态下伴着只花心大老虎,那过的啥日子!
辛亥革命后,溥仪的妹妹进宫觐见同治、光绪的未亡人,见这些逊位的太妃们长相奇丑,仿佛皇帝结婚专捡丑女挑。
这当然不可能,皇帝选的全是美人,是悲摧的人生让国色天香失颜变色。
铺开第二张报纸上面有:《长征老干部李占彪怂恿女儿做港商三姨太被清除出党》,赶紧把报纸收起来留有空看。
第三张报纸有:《欧洲女性留须争女权》,她想弄清这女人没雄性荷尔蒙,胡子是怎么长出来的?又不忍心将报纸铺地上了。
她想不到家里的旧报纸张张好看,干脆收起旧报纸留待有空细看,脱下风衣铺地上,把吃的全放上。
地上的风衣既是餐桌又是床,洪路文说:
“来,聪聪,上床!”
聪聪想不到在幼儿园老师逼着上床,她睡不着也得睁着眼乖乖躺着,在这阳光明媚的公园,妈妈也来这套,撒腿就跑。
洪路文一把没捉住,聪聪野鹿般跑远了。
地方矿产局在经历了风起云涌的震荡后,又投入正常运转,员工要吃饭,停摆的“倒煤”机器又转了起来。
经理们大部分是原班人马,有些人重组的公司都不要,因为他们在运动中给工作组送材料太过主动,成了下岗人员,这是洪路文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见识下岗,之前只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过。
唐经理也出来了,洪路文进了唐经理重组的“地方矿产局东部分理处”。
孔大姐仍跟洪路文一个办公室。
唐经理用洪路文是有分寸的,仍让她坐冷板凳。
然而,此冷非彼冷,这次的冷板凳坐得让洪路文感恩戴德,至少不用下岗了。
办公室还有个坐冷板凳的小胡,其父是地方矿产局总工程师,单位照顾职工子女,初中没毕业,小胡就进来了。
小胡生于一九六七年,其母挺着大肚子挨斗坏了胎气,是个弱智。
小胡说话慢声细语,撇着京腔,总说有多少男人爱她,追她。
小胡什么都干不了,打开水她能连人带瓶跑没影。
胡总工程师说,家里的电视是做了木箱锁住的,否则她能开电视到天亮。
她连电话都接不了。
一次,因煤是外地进的,客户来电她说了实话,使那单生意告吹。
唐经理说洪路文的工作是看住小胡,不准她接电话。
洪路文一直对自己沦落到与智障为伍很抱屈,唐经理的安排让她释怀,毕竟是不同的,她是傻子监护人。
坐冷板凳的还有上海人小苏。
当年她插队来安徽招工到汾东市。
小苏长着对肉里眼,上下眼睑都肿。
上海人说长这种眼的人难缠。
小苏平时像林黛玉,连办公桌都拖不动。
仓库里的过期货——封存的仓库又打开了,里面有大量过期饮料,唐经理发话,想要的尽量往家搬,否则只有丢弃。
洪路文不要,“大虫不吃腐肉”,过期的食品怎敢下肚?
小苏几十听易拉罐挺着肚子古悠古悠往八楼搬,这时她体能超常发挥。
八楼是集体宿舍,巫局长时代,小苏哥是巫局长司机,帮小苏在八楼弄了间外室——她老公单位有福利房,那是内室。
小苏第二天上班谈起女儿乐乐带易拉罐去学校喝,因怕开罐的“嘣”声求助一位男生。
男生说帮忙开罐可以,但要给他喝一口。
乐乐怕他一口将一罐饮料喝掉一半,那罐过期饮料又被乐乐原封不动带回了家。
洪路文有一次在巢园看到小苏跟一个青面獠牙的男人手拉手游园。
洪路文见过小苏老公,没那么丑。洪路文对此不以为意,但小苏做贼心虚,跟洪路文飙上了 。
聪聪上小学了,夜里,洪路文搂着聪聪睡,鼻中吮吸着只有母亲才能闻到的孩子体香,内心被这个仿佛从小人国来的肉团温暖着。
当黎明舒展它折叠的睡袍,朝霞浓雾细雨般漫进屋,洪路文醒了,靠在床头,把被窝里睡得喷香的聪聪抱起来,在被窝里为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穿衣服,等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系上她的小红皮鞋带将她往地上一放,她睁开眼算醒了。
然后,洪路文飞快地自己穿衣起床,忙完两人的洗漱,做完全家早饭喂聪聪吃了将她架上自行车,骑到学校门口,看着聪聪背着书包一摇一摆进了教室,才骑车去上班。一天四次,风雨无阻。
有一次稍微迟了点,见聪聪坐校门口地上哇哇痛哭,原来她尿裤子了,湿裤裆被冷风吹屁股痛,她灵机一动,心想坐到地上风吹不到屁股就不痛了,谁知天寒地冻,地上的冷比风更让屁股痛,痛得她只能哭。
一次放学,聪聪听小苏女儿乐乐对别的孩子说:
“洪聪聪没爸爸,是个野孩子。”
聪聪回乐乐:“你爸爸妈妈烂心烂肝。”
聪聪回家说起此事洪路文觉得奇怪:
“你为什么说她爸爸妈妈烂心烂肝?”
聪聪说:“我听你说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那天你跟孔阿姨说,乐乐爸爸是病毒性心肌炎,乐乐妈妈是肝炎。”
洪路文笑道:“你可真能长话短说,我说了一串,你四个字就解决。不过,下次别骂乐乐了”
“为什么?是她先骂我的啊?”
“你没爸爸痛苦吗?”
“那倒不”
“你没爸爸不痛苦,你虽然没爸爸,但有个健康的妈妈。乐乐爸爸妈妈都有病,她应该很痛苦,你要同情她,下次别骂她了。”
“噢。”
聪聪像所有的独生子女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为了帮女儿改掉好逸恶劳的毛病,洪路文心生一计,对聪聪说:
“丫头,想不想零用钱啊?”
“零用钱?当然想!”聪聪伸出手。
洪路文推开她手,拍拍她头: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我和你应该多做家务,减轻他们负担。在一些发达国家,孩子的零用钱不是向家长要,都靠自己挣。家长会安排孩子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再给这劳动以报酬。这样做一举三得;1,减轻了家长的家务负担。2,培养了孩子的劳动习惯。3,让孩子小小年纪就能有劳动所得。你愿意试试吗?”
“我愿意!”聪聪跃跃欲试。
“好,现在有一盆碗,你洗了它,我给你三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