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十月十日 星期天 晴

 我总是想方设法和洪路文接触。

 我敏感到她是个床上功夫十分出色的女人。

 其实，我们若是在学习上互相帮助，生活上我得到她照顾，床上我们互为工具倒也不坏。

 道德究竟是什么？相信以后就能深入思考了。

七月十一日 星期一 晴

 昨天游浮山，像做了场噩梦。

地头蛇猖獗到大庭广众公然持枪行凶！

 而洪路文呢？对社会认识浮、浅、虚、娇，无多少“真情”，亦很少“实感”，更不会“哲理的思考”。

 总之，无论在精神上，肉体上，她都只配扮演给人抚弄玩耍的角色。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不吃亏，管你是什么东西！

七月三十一日 星期三 雨

 唉！洁身自好，秉性耿直的我，内心真有股说不出的烦乱！我需要的是个沉稳、含蓄、端庄、有分量的女人，而洪路文根本不是！

 无论人品气质，格调教养，为人处世，我都极难接受这种女人。

 虽然她长相动人，虽然她恬然的微笑甚合吾意，我还是决心和她分手。

可我不能解释，为什么我要跟父母谈起她，并力促父母见她。

 也许中庸之道合理。

八月七日 星期三 天晴

 其实像洪路文那样的家庭，我是很不屑的。

男人学理工，本质上都高智商，低情商，呆头呆脑。

她有那方面遗传，给她一道数学题，须臾乃出，这道题难了我和小旭几天。

那样的家族，无论父系母系，均是一帮自私、狡猾、庸俗、势利之人。

这类家庭的男性无聊乏味，聪敏而有毅力。

女性虚荣轻浮，苛刻任性，会耍小聪明，养尊处优，好逸恶劳，属小姐太太型。

九月十八日 星期日 晴

 为什么要找理由呢？于是，就这么做了。

 欲望要越过道德的栅栏，就得让功利的风刮得更猛。

 过去，我在忠诚上表现不错，明智不足。

如今，我知道该怎么办。

 再说昨天吧，约好了在电影院见面，看的是《国王的光荣》，出来后，一起朝环城公园走去。

她叫盛庆芳，名字挺土，长得却很洋气，一米六五的个子，亭亭玉立。

 我满不在乎地滔滔不绝，她则洗耳恭听。

我们在公园小亭坐了良久。

我站起身三次，她才站起身。

我们迎着皓月往回走。

 她说，“这儿没来过，”“那儿没来过。”给我的感觉颇为做作，因为介绍人说，她不久前才和一个帅小伙分手。

 不管这些，我只是出于对女人的探究欲和尝新心理才跟她见面，因为我交往的女人，我干过的小姐，都各自为我打开的只是女性世界的一扇窗户。

我是房子，窗户对房子而言，我想多多益善。

灵与肉，我只要肉，因此，女人对我而言，充其量只是工具——性工具、传宗接代的工具。

 不过，我尊重她——一个妙龄女郎。

我同情她——一个弱者。

正如介绍人说的，认识我，可以使她得到全新的价值观、世界观，摆脱弱者的地位——纺织女工的地位。

九月二十一 星期三 晴

 今天是第三次见面。

 逛了“柳明公园”，还划了船。

上岸后，通向公园后门的路阒寂无人，一片漆黑。

我情不自禁搂她，她挣脱开跑出去很远。

我满不在乎地吹着口哨往前走，她犹犹豫豫跟上了，幽幽地说：“记得前面好像是一块壁画。”

我说：“对，画的是‘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黑暗中，她的眼睛宝石般发亮，我又一次扑上去，她又一次躲开了：“……别……别这样。”她说。

 “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好感是平白无故的，对一个人的恶感却是事出有因的。”我暗示她别放不开，双手顺势搭上她肩。

那浑圆的双肩柔嫩而富有弹性，握在手里，什么样的不快都能烟消云散。

 “是这样的。”她两肩一犟，从我的掌中挣脱。

然后是沉默，相视而笑。

 非常见不得女人的这份做作！明明是自己热望的嘛？她若无此热望，干嘛屡屡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我？我回应了，她却拒绝，不但拒绝，还一定以为我“色”，为自己的“防狼措施”得意，在肚子里偷偷嘲笑哩！

 当然，我巧妙地做了解释，并暗示我们该分手了。

可直到她家门口，她才明白过来，无力的倚在门框上，颇有灵气的大眼睛失去了光泽。

 踽踽独行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按摩店，我进去了。

其实，这样最经济合理，没麻烦，今天的小姐是个黑里俏，很会来事。

九月二十五日 星期天 晴

 隔壁的小娟最近通路子调去一家“官倒”公司。

据说那公司做生意发了财，富得流油。

 小娟本质上属于“慕男狂”，这回可好，酒肉和尚投对了庙，进了“富贵思淫乐”的快活乡，逼大姐屌大哥大杂烩，人生这道大菜，她该吃遍了。

这么大的事，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样的臭婆娘，实在可怕！让我想起左琴科的讽刺小说《圣女》，一个多情郎把妓女当爱人，结果却被愚弄，我跟他真像啊！

 小娟对我的好感，完全是为了满足她的欲望和猎奇探究心理。

因为工作限制——她工作的纸箱厂，全是一帮老菜帮子，女巫婆，唯一有条件接触的年轻异性就是我。

这下可好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别得艾滋病就好。从心理到生理，从肌肤到脏腑，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排斥这个女人！

可我难以解释为什么对这个人渣念念不忘，也许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应该有多远滚多远！

九月二十八日 星期三 晴

 按约和她在梨花塘小亭见面。

 她叫凌娜，名字挺洋气，人却土得掉渣。

头型像前凸后鼓的屎瓢子，背上拖根独辫，如果把前脑勺刮光，就是大清帝国男士造型，肤色黑不溜秋，鼻子又长又大，像地图上标着的行军箭头，竖贯北南。

如此尊荣，却摆出幅纡尊降贵的嘴脸。

她是硕士，学茶叶。

我不知道茶叶有什么好学的？

毕业后一无用处，被分到聋子耳朵——做摆设的单位——地方志办公室。

她则是摆设中的摆设——去不去无所谓，所以她有得是空闲，经常旅游，渴望在途中艳遇。

 我分析她之所以肯连降二级半，以硕士之尊，肯跟我这连大专文凭还未到手的人见面，源于她的芳龄，三十岁了。如果她二十岁，用轿子都抬不来！

 厌透了！尼采说：“你要去见女人吗？别忘了带上鞭子！”这女人欠揍。

 回家的路上，我终于明白，也许，还是洪路文最适合我。

看来，我该向她求婚了。

……”

洪路文合上日记很诧异，一个连小说、诗歌，甚至公文都写不好的，日记却写得独领风骚，真是发自肺腑啊！怎么不去投稿？

 他妈的！他就是那个性病的带毒者，传染给浴池，浴池又成为传染源。

 成父是造反派头头，当年，成父从医院开来一纸假证明成磊有心脏病，他便逃脱了上山下乡。

 成父被定性为三种人后，成家从大房子被赶到连屎都没处拉的破屋。

 这种人竟然把舍身忘死，创建了新中国的革命者后代雯雯视为贵妇，要像《红与黑》中的流氓无产者于连，将雯雯玩弄于股掌之中，为他痴迷，受苦受难。

 洪路文怎么都想不起啥时帮他解过数学题？

很久才想起，是帮他解过道她初一下学期学的二元一次方程，小旭是他堂弟，准备高考，居然不会解初一方程！成家的智商可以啊！难怪成磊恢复高考后几次高考失败。

 至此，洪路文与成磊分手。

 洪路文无聊时曾为成磊设计配偶，想不出哪种女人合适他？之后听说他结婚生子，之后又听说他离婚。

 很快，洪路文结婚了，去度蜜月。

 洪路文跟新婚的丈夫朱浪乘海轮去青岛。

 上世纪70年代末的青岛给洪路文印象很旧，马路崎岖狭窄，高低不平，楼宇灰蒙蒙的。

 时值秋季，海滩上没有游人，也就没有太阳伞如蘑菇般绽放，人潮在碧水蓝天下涌动的美景。

 由此可见，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是人。

试想如果有群空无一人的豪宅，那很令人恐怖——尤其是深夜进去。

 旅馆的水池污垢厚，且长时间停水。

金碧辉煌的饭店海鲜丰富，可没一家卖米饭，都卖馒头。

 这使两个南方人不习惯，吃再多海鲜没有饭总觉没吃饱。

 路边摊更够呛，两人在路边买了包卤鸭肫，吃到嘴里，鸭胃中的谷糠还在。

 旅游到家，他们的婚宴有双方家长和陆明亮、蓝浩汉夫妇，以及朱浪几个朋友和洪路文同事。

 这天，洪路文去陆明亮家。

洪路文已离婚，手中牵着个酷似娄阿鼠的小不点，那是她女儿，洪路文叫她聪聪。

 洪路文离婚后，黄康化托陆明亮带口信给她，想破镜重圆。洪路文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