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想看着她死吗

“不麻烦。”

小孩幼嫩的声音忽然响起，引得孟今夏微微惊讶。

她看向小婷，“小婷，你说什么？”

“我说，不麻烦。”小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我很喜欢奶奶，我想跟奶奶在一起。”

闻言，孟今夏哑然了一瞬。

蔡蓉见状不由得轻声劝道：“既然小婷都这么说，就让她跟我外婆待在一起吧。我外婆的身子骨还算硬朗，现在有了小婷，她每天的精神头更大了。”

说着，蔡蓉调侃道：“前段时间她还跟我说，为了小婷，她也要让自己努力活到九十岁呢，至少要看着小婷成年了，结婚了，她才安心呢。”

孟今夏听着这话，心里头泛起暖意。

她垂眸看向小婷，见小婷眸中似乎有着紧张，像是生怕自己被带走了。

孟今夏噗嗤一声笑出来，揉了揉小婷的脑袋。

“既然小婷喜欢奶奶，那就跟奶奶在一起，姨姨不勉强你。”

小婷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冲着孟今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气氛正融洽之时，孟今夏的主治医生进来了。

蔡蓉看见医生，眼底的笑意僵住一瞬。

“大夫，做检查是吧？那我们先出去。”蔡蓉说着站起身来，牵住小婷的手，将她一起带了出去。

出来后，病房的门被关上，小婷懵懂而不解地看着病房门的方向。

半晌，小婷一脸天真地问道：“姑姑，今夏姨姨生了很严重的病吗？”

蔡蓉张了张嘴，这才发觉自己的嗓子里居然酸痛得厉害。

好一会儿，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没有很严重。”蔡蓉轻声说着，“她会好起来的。”

小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想起想起，从自己的脖颈里取出了戴着的项链。

她郑重的将项链取下来，交到了蔡蓉手上。

蔡蓉仔细一看，诧异道：“小婷，这不是奶奶上个月给你求的平安符吗？”

“对呀。”小婷一脸不舍，但还是坚定地道，“姑姑，我想把这个东西送给今夏姨姨，我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听着孩子稚嫩天真的话语，蔡蓉心里虽然的不是滋味。

她捏紧了平安符，忍下眼泪，蹲身平视着小婷，“有了小婷的平安符，今夏姨姨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就在此时，门内忽然响起医生有些凝重的话语声——

“孟小姐，你没事吧？！”

蔡蓉听得心惊肉跳，猛地站起身来。

“孟小姐？！”

闻声，蔡蓉再也按捺不住，连忙推门进去了。

只见病床上的孟今夏此时垂眸躬身，不停地扯着纸，试图去擦耳中流出的鲜红。

蔡蓉吓得僵立在原地，半晌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医生过来，将她和小婷请了出去，蔡蓉才堪堪反应过来。

不多时，几个护士忙慌慌地进去，病房门上的窗户也被拉了帘子遮起来，蔡蓉见状眼泪再也忍不住，瞬间决堤。

小婷见状，走上前拉了拉蔡蓉的衣角，垫着脚轻声道：“姑姑不哭，小婷给姑姑擦眼泪。”

蔡蓉泣不成声，蹲身下来抱住了小婷。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满面疲惫地出来了。

“大夫，怎么样了？”蔡蓉眼眶通红，含着泪急切问道。

医生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要不，还是让孟小姐的家属来一趟吧？”

蔡蓉咬了咬牙关，轻声道：“她的家属，去忙了，这几天只有我在这儿，有什么你就跟我说吧。我也是，她的家人。”

医生闻言良久，叹了口气，“那你跟我来吧。”

蔡蓉带着小婷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病人脑内的血块病变，引起了耳道流血，虽然目前不影响记忆，但长此以往，病人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医生把病历本递给蔡蓉，声音沉郁：“得尽快安排手术了。”

蔡蓉的心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手术的话……开颅吗？”蔡蓉颤声问道。

医生沉重地点了点头。

蔡蓉屏气凝神，“那，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医生的眸中流出几分悲悯。

“保守估计，只有一成。”

蔡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办公室走出来的。

她神情恍惚，甚至已经顾不上一旁的小婷。

“姑姑……姑姑？”

好一会儿，蔡蓉才回过神来，垂眸看向一旁的小婷。

小婷看着她，迟疑着呐呐开口：“姑姑，什么是植物人？是人变成大树吗？”

孩子天真到近乎残忍的话语，险些再一次击溃蔡蓉的心理防线。

她咬着唇瓣，良久蹲下身来，凝视着小婷。

“小婷，植物人不是人变成大树……植物人就是，人会没有知觉，不能吃饭喝水，只能躺在床上，哪里都不能去。”

闻言，小婷的表情瞬间变了。

孩子藏不住事，慌乱而不安地道：“那，那今夏姨姨变成植物人的话，该怎么办？她肯定会难过的……”

“是呀。”蔡蓉扯着唇瓣，笑比哭还难看，“所以呀，我们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今夏姨姨。小婷答应姑姑，要跟姑姑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小婷想也不想地使劲点点头，“好！我、我不想让今夏姨姨难过。”

蔡蓉倾身抱住小婷。

午后。

蔡蓉将小婷送了回去，再次回到医院，孟今夏还是没醒来。

只不过，顾霄回来了。

看到顾霄苍白的脸色，蔡蓉心中更是难过。

两人在孟今夏的病房门前对视一眼，蔡蓉垂下眸子轻叹：“你又发病了？”

“嗯。”顾霄言简意赅，“医生说，越来越严重了。我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蔡蓉死死地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的眼泪再次决堤。

“今夏她……晕倒了。”蔡蓉颤声说着，“医生的意思，是要做开颅手术。”

顾霄眸中闪过隐痛。

“来的路上，医生已经短信告知我了。”顾霄缓缓说着，“我会签同意书，让今夏去做手术。”

蔡蓉的心猛地一跳。

“你确定吗？”她不安到了极致，“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一成！你……”

“可如果不手术，那她一定会死。”顾霄打断了蔡蓉的话，“你想看着她死吗？”

蔡蓉瞬间噤声。

她当然不想。

可如果孟今夏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