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不舍得放手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

男人的声音响起时，蔡蓉都吓了一跳。

赵京叙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带着说不出的疲倦。

“是我……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蔡蓉没想到赵京叙居然真的接了——毕竟她也好久没能联系到赵京叙。

虽然这两年，赵京叙一直有让自己的新助理安奇遇蔡蓉保持联络，但也只是询问孟今夏的事，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少之又少。

蔡蓉无声地深吸一口气，“你在哪？我们得见一面。”

“在通州。”赵京叙没有隐瞒，“看医生。”

蔡蓉瞬间噤声。

其实近一年来她听说了，赵京叙的双相越来越严重，甚至已经到了躯体化的地步，先前在车上时，听孟今夏说自己没能联系到赵京叙，蔡蓉就基本上在心里确认了这个传言。

蔡蓉压下心底说不出的怜悯和同情，冷声道：“今夏今天回国了，就跟我在一起。她还跟我提了你，说自从年初开始就没能联系到你了……”

语罢，蔡蓉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今夏她，还是很担心你的。”

“是吗？”

赵京叙的语气听不出悲喜，“是她想见我？”

蔡蓉说得语焉不详，“总之，你来不来？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现在顾霄不在国内，等他回来之后，你再想见今夏，估计就难了。”

电话那头许久都没有动静。

赵京叙再开口时，语气之中多了几分起伏，“我能跟她说句话吗？”

蔡蓉捏紧了手机。

她想了想，道：“你等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挂了电话，蔡蓉迎上安晓晓担忧的目光，轻声道：“好说，只要赵京叙愿意过来，说不定能约束住赵繁音，咱们也不用害怕什么了。”

安晓晓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孟今夏下来了。

她把手提包递给蔡蓉，笑道：“刚刚来的路上没看到什么奶茶店，会不会离得有点远？”

“不会……”蔡蓉说着，露出一个迟疑地笑，“今夏，我刚刚，联系到赵京叙了。”

孟今夏睁大眼睛，“真的啊？你们说什么了？他这一年干嘛去了啊，为什么没声儿了？”

蔡蓉深吸一口气，“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你，赵京叙他生病了，这个病已经困扰他……很久很久了，但他不想让你知道担心。他知道你回国，想跟你通话。”

孟今夏迟疑片刻，点了头，“好。”

蔡蓉见状，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拨通了赵京叙的电话，半晌后，那边接通了。

“赵京叙，我现在把手机给今夏，你们俩聊。”

说着，蔡蓉抬眸看了眼孟今夏，把手机递了过去。

孟今夏接过手机，深吸一口气后，许久才道：“赵京叙，是我，孟今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而后赵京叙的声音才响起，带着浅浅的笑意：“嗯，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低，虽然笑着，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孟今夏一时之间几乎有些分辨不清，他是不是如同蔡蓉说的那样，生了病。

蔡蓉此时跟安晓晓走远了一些，将空间留给隔着屏幕的两个人。

孟今夏迟疑良久，低声问道：“赵京叙你，你还好吗？”

“很好啊。”赵京叙轻笑一声，“对不住啊，这一年太忙了，一直没有联系你。五月节的时候你给我发消息我看到了，但忘记回复你了，实在抱歉。”

孟今夏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起来。

她摩挲着手机边缘，许久，终归是没忍住，问道：“赵京叙，你生病了是不是？”

电话那边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孟今夏似乎隔着手机感觉到了赵京叙的呼吸，沉重的，艰难的。

她忍无可忍，问道：“赵京叙，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赵京叙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低声道：“我不想让你担心，这个病，很复杂，它好不了了。”

孟今夏皱眉，“再复杂它也是病啊。你不能有事一个人扛着，就算我帮不了什么忙，至少帮你找找医生，看看病例……哪怕再不济，也能陪伴安慰你啊。”

听着孟今夏的话，赵京叙一时间有些恍惚。

时间仿佛回到了两年前，似乎什么都没变，他跟孟今夏还是伴侣，还维持着似是而非的关系，一个爱一个试探。

等不到赵京叙的回答，孟今夏咬牙道：“我很想见你，我失忆之后的朋友除了晓晓和蔡蓉，也只有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京叙终于开口。

“我在通州的一家私人医院。”他说着，又补了一句，“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我会尽快的，赶回去。”

然而孟今夏想也不想地道：“不用，你把具体的位置发给我，我过去看你！”

“今夏，不用的——”

“不行，我想好了。”孟今夏说着，按住听筒叫不远处的蔡蓉，“蓉蓉，晓晓，通州离这里远吗？”

蔡蓉和安晓晓连忙回来，得知孟今夏是要去通州看赵京叙，不约而同地，眼睛亮了一下。

如果去通州，到时候说不定可以拖着把会面鸽了！

“不远！但开车要四个小时，咱们现在出发，晚上刚好能到！我和晓晓一起陪你过去！”蔡蓉连忙道。

孟今夏点头，“那好，麻烦你们俩了，我们现在就走。”

语罢，孟今夏放开捂着听筒的手，不容置疑地对赵京叙道：“赵京叙，我现在就去通州，你把位置发给我，如果你不发，我就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找！”

电话那头的赵京叙听着孟今夏执拗的声音，指尖微微颤抖。

如果不是他才弄伤了自己，胳膊上的伤痕仍旧在隐隐作痛，他几乎感觉如今这个电话，不过是这两年来自己的又一个幻想梦境罢了。

可电话那头的声音告诉赵京叙，他没有做梦。

赵京叙微微合眼。

他已经，痛苦地太久太久。

如果再次见到孟今夏，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舍得再次放手。

“你真的，要来吗？”赵京叙低声问道，“今夏，如果你来了，见到我了，我可能，就不想放你离开了……”

他的声音太低，孟今夏没听清楚后半句，只道：“我当然确定！”

赵京叙闭上了眼睛。

“好。地址我会发给你，希望，能快些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