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不必再见了

赵京叙的眸中闪过一瞬的锋利。

顾霄看得分明，于是露出几分讽笑，“看样子赵总心里有数，只是不愿意跟我多言罢了。赵总，小夏还在医院里躺着，你如果对她还有半分的情意，就不该视而不见。”

语罢，顾霄转身欲走，而赵京叙蓦地捏紧了手，冷冷开口：“我没有视而不见。顾霄，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就因为你是她的哥哥？你这个哥哥在她过去三十年的人生里，都在做什么呢？”

顾霄顿住脚步，一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捏住，喘不过气来。

良久，他转过身对上赵京叙的目光。

“过去的三十年里，我没有一天不想找到她，我也在为此而努力着……可你呢？赵京叙，你给她带来了什么？”

说着，顾霄的眼神越来越冷，“小夏怀孕是因为你，孩子没了也是因为你。如果你给了她一丝一毫的希望和安全感，我想她都不会打掉那个孩子。”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顾霄看着满目阴鸷的赵京叙，眼底的嘲弄一点点变成了冷漠。

这一瞬，他的眼睛像极了孟今夏。

“等小夏好了之后，我会带她离开这里。”顾霄一字一句，“你们，不必再见了。”

顾霄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周后。

“……药剂已经研制出来了，今晚就可以给孟小姐服用。我可以确保这份药剂能除去她体内百分之九十五的毒素，且已经尽全力将副作用降到了最低。”

病房门口，凯文手中拿着药剂试管，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顾霄，“但是我不能百分百保证，孟小姐服用这个药剂之后，不会出现任何排异反应。但至少有一点——她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顾霄垂在一侧的手捏紧，一字一句地问：“有可能，出现什么副作用？”

“失忆、身体机能下降，就这两样，已经足够普通人痛苦。”

凯文说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但你是顾霄，我相信你是有能力照顾好她的。”

顾霄唇线紧抿，一言不发。

良久，他无声地吐出一口气，“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凯文点点头，拿着药剂无声地进了病房。

顾霄在门口的长椅上枯坐着，几乎像一尊坐化了的佛像。

这一晚只有他一个人等候，其余的人都被顾霄遣走。

这种时刻，顾霄想跟自己的妹妹单独在一起。

天光破晓之时，凯文一脸疲惫地从病房出来了。

他和顾霄四目相对，而后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她醒了。”凯文低声说着，“进去看看她吧。”

顾霄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推开面前的那扇门。

进去后，只见孟今夏靠在床边，脸色依旧苍白的她却与之前不同，眸光之中多了几分生气，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

听到动静，孟今夏转过头，对上了顾霄的眼神。

顾霄小心翼翼：“今夏……还，认得我吗？”

孟今夏眉心微动，“记得，我病得时候，你常来看我……还有两个——一个叫蔡蓉，一个叫安晓晓，她们都去哪儿了？”

顾霄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很快，他回过神来，几乎是刹那间就接受了这一切。

孟今夏终归是，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也好……

顾霄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坐到了孟今夏床边。

窗外，朝阳初升，将房间内洒满了金色的光芒。

——

午后时分，得到消息的蔡蓉和安晓晓紧赶慢赶地来了。

两人到了门口，被看守在外的陆野挡住了。

“怎么才来？”陆野挑眉，“这都大中午了。”

“公司有点事。”蔡蓉微微喘着气，着急地朝病房往里看，“今夏真的失忆了？”

安晓晓也是一脸紧张，等待着陆野的回答。

陆野叹气，“对啊，这回是真的失忆了。她体内的神经毒素解除了百分之九十八，医生说剩下的只需要之后好好调养，会自然而然地排出。但，她脑内海马体的损伤目前还是不可逆的，几乎只能看……奇迹。”

蔡蓉瞪大眼睛，觉得荒谬，“什么叫，只能看奇迹？”

“意思就是说，如果她想恢复从前的记忆，基本上只能看老天爷给不给这个机会了。”陆野撇了撇嘴，“再说的俗一点，或许某天被什么刺激到，自己就恢复了，但可能这辈子都恢复不了。”

闻言，安晓晓和蔡蓉的心凉了半截。

“意思是从今天开始，今夏跟我们，算是……陌生人了？”蔡蓉的话说的无比艰难。

陆野不置可否，“重新认识，也还是能记住的。她只是失忆，不是脑子坏了。”

蔡蓉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啊……那我，进去看看她。”

“行。”陆野颔首，“顾霄也在里头，你俩随意。”

说着，陆野帮她俩敲了门，而后去了一旁的长椅上坐着看手机。

蔡蓉和安晓晓迟疑地进了病房。

只见顾霄此时正坐在孟今夏的病床前，正无比自然地帮着孟今夏整理衣服。

而病床上的孟今夏手里拿着一只苹果，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

她看起来状态不错，看见蔡蓉和安晓晓进来之后，孟今夏的动作顿了顿，眼底划过一抹迟疑。

“蔡蓉和……安晓晓是吗？”孟今夏露出一个友好，但生疏无比的笑容，“我记得你们。”

这段记忆是孟今夏第一次苏醒的时候种下的。

蔡蓉和安晓晓见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苦涩。

“还记得我们呀？那看来真的恢复了不少。”蔡蓉的眼眶微红，“今夏，你感觉怎么样了？”

孟今夏点点头，笑着道：“好多了，谢谢你们来看我。哦对了，这是我哥哥，你们也是认识的吗？”

听着孟今夏如此介绍顾霄，蔡蓉下意识看过去，正对上顾霄复杂的眼神。

蔡蓉没多说什么，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她看到顾霄在帮孟今夏收拾衣服，不由得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出院？”

“小夏的状态好多了，医生说随时可以出院。我准备带她出国去休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很多事情……就拜托你们来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