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一辈子

看着裴知聿微微愕然的表情，孟今夏轻笑，似有调侃地道：“事到如今，你说句软话会死吗？”

裴知聿看见孟今夏那恍惚间与从前一样温柔的笑容，一颗心再也难以平静。

“……今夏，我并没有真的打算跟叶可一订婚，我从来没打算过娶她！我也从来没爱过她，我爱过的人，只有你一个。我们离婚离得太草率了，现在想想，我一直都对当年你和赵京叙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才会——”

裴知聿说到一半，居然有些哽咽。

回顾他们离婚前的种种，裴知聿忽然惊觉，那时候他表现的自大也好，冷漠也好，种种情绪种种手段，其实都是为了留住这个人在身边罢了。

在他以为他早已经对孟今夏不爱了，以为厌倦了的时候，他的潜意识已经感觉到这个人即将离开，于是自发的用尽了愚蠢方法。

裴知聿还想再说，可他一抬眸，却对上了孟今夏满含嘲弄和冷笑的眸子。

他愣在原地，整个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孟今夏：“今夏……”

“嘘，别说了。现在听到你这么叫我，我真的挺恶心的。”孟今夏微微一笑，“裴知聿，你现在来装什么情深呢？哦或许你是真的还余情未了，但你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本事，实在是让我作呕。”

裴知聿瞬间面无人色。

孟今夏若有所思，“原本我还在想，是不是我想得太多，太自作多情了，现在看来我猜的真没错。”

“你觉得我们的婚姻乏味无趣，你觉得我渐渐地老了，比不上年轻的肉体和面孔，于是你将出轨的错误归咎于我曾经跟赵京叙有过什么。”

“即使你清楚，这些都是莫须有的。”

孟今夏越说语速愉快，简直是侃侃而谈，眉飞色舞，“当年我为了钱去陪了赵京叙一段时间，其实你心里特别恨自己没用，恨自己是个窝囊废，但你不能怪自己，因为有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无能呢？”

“于是你将错误都归咎于我的身上，觉得是我的不检点，是我的不守节，所以才让你颜面尽失。”

“你当时就在想，为什么我没有在跟赵京叙分开的时候就直接自杀一刀两断，这样既能保全了你的名声，又能将你和我之间早已经烂掉的爱情保鲜持久下来。”

孟今夏微微笑着，直视面色苍白的裴知聿，“所以，即使没有当年那件事，你依旧会在这些年里不断地寻找我犯错的借口和理由，然后去寻找更年轻更美好的身体，你将这个称之为放松，称之为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可事实就是，你只是个最低等的、没有任何自制力的低级人类，你控制不了自己原始的欲望，你对爱没有操守和坚持的心——想必你自己也察觉了吧？你为自己感到恶心，所以你要把我追回来，以证明其实你还有那么一点点残存的光辉人性。”

裴知聿听着孟今夏这番话，彻底的哑口无言。

他近乎惶然无措地望着孟今夏，良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孟今夏站在那里，神色淡淡，“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裴知聿。当然，我也不是为了惩罚你，因为我不在乎你的下场是什么，你对我来说已经可有可无，你活着还是死了都与我无关。”

“我不再恨你，当然，也永远不再可能去爱你。”

语罢，孟今夏看了眼腕表，“十分钟了，我们的时间到了，生意场上再会。”

孟今夏干脆利落地转身，只给裴知聿留下一个纤瘦却又莫名盈满力量的背影。

裴知聿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居然就那么慢慢的红了。

直到叶可一过来抓住了裴知聿的手，他才恍惚地反应过来。

看到裴知聿神色游离而痛苦，叶可一的心里居然只有痛快。

那种仿佛被人剜去了发烂的腐肉，又痛又爽的感觉，折磨的叶可一近乎心里扭曲。

她咽下喉咙里的疼痛，温声开口：“知聿，你没事吧？”

裴知聿转过头，双目猩红仿佛一头即将发怒的狮子，下一秒就会将叶可一给置于死地一般。

叶可一骇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而裴知聿盯着叶可一许久，忽而抬手，将叶可一搂在了怀里。

叶可一惊魂未定，良久才敢抬手反抱住裴知聿。

她颤声询问：“知、知聿，怎么了？”

“没事……”裴知聿深深地闭眼，“叶可一，你爱我吗？”

叶可一眼底划过痛苦。

“爱……”

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也特别恨。

“那就好。”裴知聿哑声说着，“既然如此，你帮我想办法，把孟今夏找回来，好不好？”

叶可一浑身一僵。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可一猛地推开裴知聿。

连日来的疲惫，和满心的痛苦在此时顷刻爆发。

叶可一眼眶猩红，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裴知聿，你说什么？！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你让我干什么？给你们俩牵红线吗？？”

“无所谓你怎么想……”

裴知聿眼神执拗，“只要能把孟今夏找回来，怎么样都行。如果你无能，想不到办法，那我们现在就分开。”

“可如果你能办法做到，我从此往后都不会再负你。你虽然不会有名分，但只要你需要，我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陪着你。”

叶可一的泪水决了堤。

她怨毒地看着裴知聿，一字一句道：“裴知聿，你没有心……”

裴知聿面无表情。

“裴知聿，你没有心！”叶可一再一次怒吼，“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最后就是准备如此对待我的吗？”

裴知聿一字一句道：“你自己想好了，就告诉我。我这些年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有数。放心，即使我们分手了，我也会给你补偿费，让你舒舒服服地度过后半生。”

叶可一泪眼朦胧。

“你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叶可一哽咽着，“你当初说过，你说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样都不分开……你说过的啊！”

裴知聿的眼神凉薄到了极致。

他曾经还跟孟今夏说过，要爱她护她一辈子。

不也还是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