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殿下，礼不可废，请上座。”

月漓郑重的说道。凤离洛有些好笑，从这小丫头一身清爽的妆扮就能看出，她不像是个被礼教束缚的人，怎么说话倒是如此循规蹈矩。

还有，如果刚刚自己没有看错的话，她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惋惜么？她在惋惜什么呢？

    “哪有来赔罪的人坐在上座的。”凤离洛有些玩笑的说道。

    “也从未有皇子殿下来向臣子赔罪的，事实上这样已经是于理不合了。”

    “从小夫子就教导本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众生理当同等视之。”

同等视之？月漓掩去眼底的嘲讽，淡淡的说道：

“这世上的众生本就无平等可言，殿下请不要让臣女难做，若家父回来得知，臣女定要被责罚。”

    “慕容将军胸怀开阔，凡事不拘小节，没想到女儿倒是一板一眼的。罢了，随你吧。”凤离洛轻轻叹了一口气。

    “多谢殿下体谅。”

    凤离洛最终是按照月漓的意愿坐上了上座，月漓坐在他的下首，二人一时相对无言，只能低头品着丫鬟上的茶。

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张氏与月如才姗姗来迟。张氏的一身妆扮还算得当，等月漓的目光扫过月如时，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她的衣着也太不合时宜了。

“小姐，这身行头是早年间皇上赏给夫人的，夫人留给小姐了。”

紫玉在一旁小声的说道，月漓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堂下，张氏携着月如给凤离洛行稽首礼。

    “民妇见过五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民女见过五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月如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裙摆与袖口金银丝线滚边，绣着繁复的万字花纹；裙面上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宛如真花，腰间束着同色的四扣如意腰带，外披金丝薄烟翠绿纱。

头上梳着坠马髻，上戴一整套的点翠头面，斜斜一枝紫鸢花步摇垂着细细的缠丝流苏，垂缀而下的紫晶宝石熠熠生辉，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

    这身衣服和头面是张氏趁着慕容风远在边疆，从月漓的陪嫁箱子里面找到的，她料定慕容风现在不会回府，才敢让月如穿着过来，力求一次就把五皇子的心抓住。

精心装扮的月如的确是明艳照人，细软的腰肢如风摆杨柳，芙蓉面上浅笑低语，把自己最美的状态呈现在凤离洛面前。

虽然凤离洛双腿残废只能靠轮椅代步，可人家毕竟是皇子。只要她能嫁入皇家，不管如何都要比月漓高出一头，到时候月漓还不是砧板上的肉，自己想如何拿捏都可以。

凤离洛看着跪在面前的月如，眼角的余光却扫过坐在一侧的月漓，心想还是这丫头轻施粉黛的样子让人赏心悦目。

堂下的月如虽然容貌秀丽，但让凤离洛心里感觉很不舒服，能让他这个看淡一切的人见第一面就不喜欢的，月如还是头一个。

“免礼，起来吧。”

凤离洛说完又偏头唤道：“燕七。”

名唤燕七的侍卫，立即捧着几只锦盒从凤离洛的身后走了出来，冲着张氏恭敬的说道：

“前几日，小人在街上纵马让您受惊了，不知道您的身体好些了没有。”

    张氏受宠若惊后退几步，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民妇的身子好多了。”

    月如闻言“嗤”了一声说道：“娘亲每日里喝着大小姐送过来的补汤，身子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张氏偷偷拽了拽月如的袖子，这种事情不是现在这个场合可以说的，而且这样说话的口气，会在五皇子心底留下不好的印像。

月漓不由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大房有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女儿，怕是以后糟心的事情少不了呢。她面带疑惑的看向张氏：

“大伯母，堂姐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给您送过去的补汤您不喜欢吗？还是补汤有什么不妥？”

    一脸委屈的样子，让月漓自己都觉得真的是那么回事呢。

    “月如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口无遮拦让殿下见笑了。”

“是手下的过失，这些滋补药材略表本王的歉意，既然没有什么大碍，本王就告辞了。”

凤离洛说着示意手下准备离开，他做到这个份上，别人应该不会再拿这件事当把柄，去拖大哥的后腿了。

    月如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慌张和焦急，五皇子这么快就走，那她的计划该如何进行下去，但她没有理由挽留凤离洛。

月漓示意紫玉接过燕七手里的锦盒，随着凤离洛站起身说道：

“既是如此，臣女也就不挽留殿下了，等父亲回来，臣女会如实禀告今日之事。”

    燕七推着凤离洛的轮椅到了府外，扶着他上了马车后扬尘而去。

    一身华服的月如盯着马车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就这么一点时间，五皇子如何能记得住自己，她得想办法和五皇子多接触一下才好。

总算把凤离洛这尊神送走了，月漓轻舒了一口气，这才有闲情打量起月如来。

张氏看着月漓阴晴不定的目光，嘴角扯起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讪讪的说道：

“漓姐儿，你堂姐没有什么能见贵客的衣服，就把你的这件衣服借过来穿了，总不能丢了慕容府的脸面不是？没有事先知会你一声，是大伯母的不是。”

    “大伯母说的有理，只是客居小姐穿的比本家小姐还好，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这次就算了，下一次大伯母可一定要记得事先知会我一声。”

“应该的，应该的。”

张氏的一张脸讪讪的，就在她以为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去的时候，月漓又开口了：

“既然如此，五皇子也走了，堂姐还是把借穿的衣服头面还给我吧。”

    月如闻言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瞪着月漓，气急败坏的嚷道：“慕容月漓，你……。”她怎么也不相信月漓竟然向自己索要服饰。

月漓也不理会她的神情，若是从前，自己会顾忌着两房的情谊不去计较，毕竟是有着直系血缘关系的姐妹。

但那是从前了，一想到当初爹爹供养着她们一家，当慕容府遭人诬陷时，仇家不过用几张银票和房屋地契，就能让他们帮着仇人倒打一耙，月漓恨不得上前撕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