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态度转变

他们一起回到心愿店，店里今天并不忙。

王倩坐在收银台后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账本，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坐在桌对面的张晋和葛军。

桌面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普通邮票，毫无章法地铺开。

那些曾经被认为“能值大钱”的假货，此刻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

这些被风吹得微微动弹的邮票，映衬着葛军此刻的狼狈表情。

他低头盯着桌上那几片薄薄的纸片，半天没吭声。

脸上不再有早上刚见到猴票时的得意劲儿，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写着憋屈和尴尬。

“今天……谢了。”葛军嗫嚅着开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张晋坐在对面，端着茶杯，看了一眼桌上的假邮票，又看了一眼葛军。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像是根本没把这场“险局”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场合。

“别谢我。”张晋开口，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随后将手里的茶杯搁下，从壶里续上滚烫的热水。

他把杯子推到葛军面前，“谢你自己，至少今天还知道说一句谢天谢地吧。”

“我……”葛军本来想解释什么，但却在张晋那双冷眼盯着下闭了嘴。

他低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学生，手指下意识地在桌上划拉着。

张晋靠在椅子上，双腿随意地交叠着。

他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做生意不是靠这点小聪明。”

“尤其是不要总盯着天上掉馅饼——从哪儿掉下来的，怀疑清楚了吗？”

葛军愣了一下，嘴张了张，像是想反驳，但看着桌上假邮票的眼神却变得复杂。

他强撑着嘴硬道：“可一般人也不一定能看穿这些，假的做得跟真的一样，谁能辨别？”

张晋转头看着他，眼神变得锋利了几分。

他语调也加重了一些：“假得像真的，就不代表不需要脑子。

你呢，连别人扔下来的诱饵都不管真假就敢捡，你说菜不菜？”

“我说了多少回的‘看手续，盯逻辑’，你听进去过几个字？”

“我……”葛军这次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了。”刚想再犟嘴，却发现张晋目光里的耐性在逐渐减少。

他愣愣地盯着桌上那杯热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场景让不远处的王倩觉得有些好笑，但她不敢真的笑出来。

她悄悄看了张晋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心里对张晋的那种矛盾感觉涌上心头——

既敬畏，又有点说不清的笼络人心的吸引力。

但她没忘自己在这间店里的“角色”。

于是她轻轻咳了一声，缓和了一下这桌面上尴尬的气氛：“都过去了，这会儿说这些，也是让葛军长记性呢。”

张晋看了王倩一眼，没拆她的台，顺势放缓了语气：“王倩这话倒是对的。”

“今天这事儿能全身而退算是走运了，下次要是没人帮你收场呢？”

“这猴票的事你还想做，就自己去琢磨琢磨什么叫‘局’，而不是天天想着谁是‘傻子’。”

葛军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却翻江倒海。

他喉咙微微发紧，觉得今天不仅钱险些没了，脸也丢了个干净。

然而最让他窝火的是，他明明知道张晋说得对，但还是忍不住觉得——凭什么，他无所不能？

“张晋。”葛军憋了两秒，终于抬头，一脸倔强地喊住张晋，“说到底，你今天不也是想让我这买卖黄了？”

张晋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神色不变地笑了。

他笑声不大，却带着点无奈和嘲讽的味道：“谁跟你抢生意？你买张猴票，是打算挣个几百块就自己称霸王？”

葛军这下彻底哑口无言。

他咬着牙，脸上又涨得通红，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我是想着家爷爷之前总夸你。”

“我想让他看看，我也能……”

“你也能？”张晋冷笑着打断他。

他站直身子，一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指着那些假邮票，“就凭这堆破玩意儿，你跟我说‘也能’？”

王倩连忙看着张晋，声音轻轻打断：“哎，张晋，葛军毕竟还年轻呢，犯错不是正常嘛……”

张晋没看王倩，只是盯着葛军。

他目光深邃说道：“年轻可以，但别当成犯错的理由。”

“葛大爷是让我教你，不是让我替你收烂摊子。”

“我、我……”葛军彻底被怼得抬不起头，只能红着脸胡乱嘀咕了两句。

眼看着气氛越发僵硬，王倩走到葛军面前，把泡好的热茶也推给了他。

劝说着：“行了行了，这事儿确实是场教训，喝杯茶压压惊，也别总较劲了。”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魏勇晃了晃肩膀，悠闲地插话：“小爷，下回还来找猴票的话。”

“提早告诉我啊，我跟晋哥俩带你‘团战’。”

葛军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脸上挂满了羞恼：“……滚你的团战吧！”

张晋终于坐回椅子，端起茶杯，嘴角带着几分已经懒得计较的笑意：“下次学聪明点，别动不动就当冤大头。”

“成事儿，从来没捷径，记住吧。”

葛军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又低下头把玩茶杯，没再吭声，但目光已经悄悄有了些松动。

没人再说话，空气里弥漫着茶水的清香，让僵硬的气氛多了一丝温度。

外头偶尔传来几声街边小商贩吆喝的声音，仿佛提醒屋子里的人，日子还是这样平淡又忙碌地转着。

葛军低头玩弄着手里的茶杯，指尖不住地摩挲着杯沿。

他脸上依旧有些不自在，耳边还萦绕着张晋刚才那句“成事儿从来没有捷径”。

这话让他无从反驳，也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确实闯了个大祸。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带着点褶皱的名片，放在桌面上。

他低声说道：“我爷……我爷说你人不错。”

“说咱们年轻人，要学会一件事——别光看谁厉害得意，得看谁真有本事撑事儿。”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舔了舔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他把那张名片推到张晋面前：“所以……以后有需要帮忙的，找我吧。”

这一下，房内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魏勇最先反应过来，挑了挑眉毛，笑着打趣：“哟，少爷礼物发名片啊？”

“自打你栽这跟头，我还以为你连张纸都得省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