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友情提醒

橘黄色的路灯下，葛军大步离开巷子，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觉得自己这趟没白来，不仅跟张晋打了一个自认为高明的“心理战”。

还在离开时遇见一个看起来隐藏得颇深的“好事”——低价粮票、稀缺猴票。

有了这些，他葛军也能翻一盘漂亮的棋。

那张晋在自己面前冷静的面孔，或许等到他拿下这次大笔买卖后，就要出现裂缝了。

但在他背后，巷子的阴影深处，那两道目光依旧如影随形地追踪着，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仿佛正在暗处冷静等待机会。

心愿商店内张晋的身影映在窗边，他安静地站着，像是一尊雕像，双眼看向门外。

然而站得近的人都能发现，他并不是真的放空，而是在梳理着什么。

这是熟悉他的人才能察觉的小细节，眼底透出一种捕捉了什么但暂未分类整理的冷静。

王倩坐在一边的小凳上，手里拿着抹布，假装擦着玻璃台面。

她时不时抬头偷看张晋，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说一些话，但每次张了张嘴，又把那些话吞了回去。

她想提醒他刚刚葛军离开时的那股目标明确的气势，总觉得不安。

但又害怕打扰到张晋的思路，最终只能低头囫囵擦着已经干净得发亮的桌台。

“你想说什么？”张晋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王倩差点抖手掉了抹布。

王倩赶忙抬头，眼神有些慌乱，吞吞吐吐地问：“张晋，刚刚那个……你看出来了吧，葛军好像真不是一般路过。”

张晋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回头，眼神落在玻璃门外的空街上。

“他先盯我一个下午，然后现在又碰到这所谓的‘好机会’，你觉得是巧合吗？”

王倩一愣，随即似懂非懂地小声道：“可是他听着好像挺得意的……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大买卖？”

“嗯。”张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语气平静又轻松得让人摸不透他的话是真是假，“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王倩皱了皱眉：“那你……不打算管一下吗？他要真踩坑……”

张晋终于收回了目光，表情依旧淡淡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王倩，而是随口问了一句：“魏勇去哪儿了？”

“他去送货了，大概得晚上晚些回来。”王倩赶忙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张晋低低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像是心里已经有了全盘的定数。

第二天早上，心愿商店刚开门，葛军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一身打扮依旧是那种精致过头的西装，还戴了一双墨镜，步伐中的骄傲感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似乎忘了昨天在张晋这里碰了钉子的事。

脸上挂着一抹冷笑，走到收银台前张晋点了点头：“张晋啊，这么早就开门，看来还是很勤快的嘛。”

张晋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如水面般平静波澜不惊：“有事？”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老朋友？”葛军摘下墨镜挂在西装胸袋上，语气里藏着点挑衅。

“你也知道的，我这人一直喜欢打听新鲜事。”

“比如说，有人告诉我，这附近会有批小猴票，成色还不错。你没听说？”

话说到这里，王倩在一旁的货架后听得心头一紧，下意识抬眼看向张晋。

她看得出来，葛军是想试探或者显摆，毕竟张晋昨天没接这个茬。

今天却被主动提起，怎么看都像是葛军又想把“主场”夺回来。

张晋没有立即回答，他先伸手在收银台上摆开一些堆积的小票据，做着整理动作，就像没听到葛军的话一样。

过了几秒，他才略微抬了抬头，语气漫不经心：“听说了。不过我也听说了，那小子在这片附近蹲点好几天了。

“既然全天盯着这些，当然得弄出点动静。”

葛军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自嘲一笑：“张晋，你这人啊，还真是井底之蛙。会看人，但不信人。”

“人？”张晋拿起手边的一支笔，轻轻敲了两下桌面，随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人是会看走眼的，尤其是太急得走眼。”

“我没说一定是圈套，也没说这人一定有问题，但你不觉得——就算是真事，这么急的人，未必好得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枚缓慢落地的石子，敲响了两人的对话中几乎快要掀起的争端。

葛军的神色明显有些僵住了，他嘴唇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挤出一个含混的笑。

“张晋，多管闲事从来就不是你的优点，”他略带嘲讽地说道，“你的人情世故啊，还是留在你的心愿店里吧。”

“我嘛，有自己的盘算。放心，我踩不着坑。”

张晋笑了笑，没有再接下去，只是低下头专心核账，一副“说完了就请随意”的态度。

葛军回头看了一眼这间似乎处处轻描淡写却总让他无法占上风的店，眼底悄然滑过一丝复杂。

他甩了甩自己的西装袖子，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但步伐中的轻快感似乎比昨日更重了一些。

学院街一早就开始热闹起来，小商贩的吆喝声从街的两头传来。

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呼啸而过，带动起一阵喧嚣的风声。

心愿体验店外的街道并不宽敞，一排高大的梧桐树将人们的目光遮掩得若隐若现。

而距离店门口不远处，葛军站在路边，和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着。

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老旧的夹克，袖口磨得发白。

他神色有些憔悴，手里拎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隐隐能看到一个透明小盒子。

他站得稍显局促，目光不时四下望去，但当视线落在葛军身上时，又迅速收了回来，带着一种急切的小心。

“货我带来了。”中年男人轻咳了一声，然后打开手中的塑料袋，从里面捧出一个装猴票的透明小盒子。

他手指微微发抖，却尽量显得镇定，“喏，就这些，我家里急用钱，实在卖不了太高价，全都低价出。”

“你看看成色，绝对划得来。”

葛军的眼神顿时亮了，犹如看到一块久违的肥肉。

昨天遭到张晋那番冷嘲热讽后积攒在心里的挫败感，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他蹲下身子，伸手接过那透明盒子，借着阳光小心翼翼地检查着。

盒子里的猴票确实是真货，不过都是一张一张的散票，无法组成完整的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