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走神

王倩翻了翻白眼：“他是去进什么书去了，你们不知道么？给你们进货还这么编排他。看把你们闲的……”

留在附近的，都是同好中人。

但是被老板娘戳破，几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几个男人终于收敛了一点，有人干笑了两声，随便找了个借口赶紧溜了。

不过也有人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多看她几眼，甚至还有个中年人啧啧地感叹了一句：“啧，这老板娘还真有点意思，生气都这么好看。”

王倩瞪着他们的背影离去，终于觉得耳根清净了一些，可心里的火气却没那么容易平复下来。

她抬起头，又忍不住往张晋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刻，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只剩下那条熙熙攘攘的街道。

他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王倩一边整理着摊位，一边忍不住胡思乱想。

刚才那些人，说话有些轻浮。其中调侃的意味，没有做出任何掩饰。

她一开始是不想搭理的。等到那些男人越来越过分，她才忍不住怼了回去。

她对顾客态度不好。本来是有些担心张晋责怪她的。

可是等到张晋表现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之后。王倩却反而又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张晋骂她几句招蜂引蝶，她反而能舒坦一些。

现在这样没有一丝吃醋的意思，他难道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在乎？

等到张晋骑着车不紧不慢地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街边的小摊贩们点起了昏黄的煤油灯，空气里带着一股淡淡的烟火味和些许寒意。

天桥下的摊位显得热闹，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讨价还价的声音。

王倩远远地看见张晋的身影时，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涩。

他手里拎着几捆打包好的书刊，车后还绑着一箱挂历，脚步轻快而利落，似乎完全没把刚刚的那些不愉快放在心上。

她一边盯着他走近，一边低头假装整理摊位，试图掩饰自己的心绪。

但等张晋真的走到摊前，放下货物时，她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的外套有些旧了，袖口的布料已经开始发白，但背上扛着的那一箱货让他的肩膀显得宽阔有力。

他低头搬货时，头发微微被汗湿，发梢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这个男人，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王倩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些不甘，又带着些莫名的依赖感。

“货补回来了。”张晋把箱子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里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普通的差事。

“挂历和杂志都补齐了，原来的那些差不多卖完了。”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王倩，只是低头查看箱子里的货物。

语气冷静而简短，完全是一副汇报工作的模样。

“哦……”王倩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失神。

张晋见她没反应，皱了皱眉，抬头看了她一眼：“东西你清点一下，要是还有什么不够的，提前和我说。”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

他说完后，就直接转身走到摊位另一边，继续整理那些已经摆好的书刊。

王倩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她原本还想问他一句：“刚才你走了之后，摊位这边的情况你就不关心吗？”

可看到张晋冷淡的态度，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到底怎么想的？

刚才那些人那么过分。

王倩心里泛起一阵委屈，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她低下头，默默地开始清点张晋带回来的货物，可心思却不在这些书上。

她抬头瞄了一眼张晋的背影，心里忍不住自嘲。

她的目光停留在张晋身上许久。

而张晋直到整理完手里的工作，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补货之后，你今天可以继续守摊，剩下的东西卖不完，就先放着。”

张晋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平淡，王倩没有听出什么埋怨的意思。

可是现在的王倩，却反而希望张晋能多说她几句。那样才显得在乎。

张晋径直走到摊位后头，拿起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完全没有再看王倩一眼。

夜幕渐渐更深，天桥下的灯光微弱却暖黄，带着九十年代街头特有的市井气息。

下班之后的人群高峰来临。不少人路过摊位的时候，都忍不住停留了一会儿。

这一次，就不像之前那样专挑杂志买了。

九十年代，娱乐匮乏。

各种品类的杂志、书刊，本来就是人们消遣娱乐的主要方式。

其实就是卖点普通杂志，也不愁赚个小康。

当然，夹点好东西，卖得更快一些，也就是了。

等到这一波人潮过去，摊位上的杂志，又卖得差不多了。

王倩低头整理着剩下的杂志和挂历，听着张晋在一旁清点收入的硬币声，感觉耳边一阵发闷。

这一天终于要结束了，但心里的烦闷却始终挥之不去。

“差不多了，收摊吧。”张晋没有王倩那么多的心思。这一天的收获不错，他还是很满意的。

“嗯。”王倩点点头，手下的动作却慢了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张晋，发现他已经开始将货物搬回车上，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一点都不觉得累。

这个男人的背影，怎么看都显得那么沉稳，可她却觉得疏离得可怕。

王倩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低头将剩下的杂志装进箱子。

东西收拾妥当后，张晋推着车准备离开。

“等会儿我得再去市场补点货。你先跟着我回去，别耽误了明天继续摆摊。”

王倩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愣神：“现在还去市场？不是说明天再补吗？”

张晋微微皱眉，语气淡淡地说道：“市场晚上打烊得晚，早点进货省得明天再跑一趟。反正货少了不够卖，耽误时间就是耽误赚钱。”

他说得理所当然，王倩却听得心里发堵。

她低声应了一句“好”，便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张晋推着装满货物的车，步伐稳健而有力，整个人像是被这个小生意牢牢地牵着。王倩走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发怔。

到市场的时候，夜市的摊贩依然热闹，灯光下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

张晋熟门熟路地挑选挂历、杂志和一些能快速脱销的小商品。

王倩默默地站在一旁，帮着递钱或搬东西，看着张晋在摊贩间讨价还价，甚至连表情都没怎么变化。

补完货，张晋将新进的东西整齐地捆在车上，拉着王倩一路往租住的地方赶。

路灯的光芒映在两人身上，王倩看着张晋专注推车的样子，忍不住又走神了。

回到租住的小院，院子里还亮着魏思雨的灯光。

张晋直接把货搬进房间，动作迅速地将箱子放到角落里，没再多言。

他解开绑在车上的绳子，又抖了抖手上的灰，像是完成了一件日常的差事。

“今天你收了多少？”张晋忽然开口，仿佛提到这个话题，他才忽然有了种开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