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火车站

张晋一路蹬着三轮车，在批发市场里四处打听，逐一询价、讲价，不断试探着商家的底线。

每到一个摊位，他都不急着买，而是耐心地和摊主聊上几句，搞得好像自己对价格心里有数似的，不轻易被忽悠。一副市侩的样子，看得王倩有些忍俊不禁。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张晋，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说话？在村里可没见你这么精明，难道这些都是现学的？”

张晋开口，“这些东西还用学？天生的！谁在社会上还没两副面孔啊？”

他的话虽然轻描淡写，但却让王倩更加好奇。

她从未想过，眼前这个看起来老实的张晋，竟然有这么深的一面。

他最终选定了几样看起来最容易脱手的商品：两箱矿泉水，一箱北冰洋汽水，还有三箱华丰方便面。

这些都是火车站附近的热门商品，旅客们随时可能会需要。

付完钱后，张晋把这些箱子小心翼翼地堆在三轮车的后面，对王倩说道：“上车，咱们去火车站。”

王倩看着堆得满满的三轮车，有些迟疑地上了车：“张晋，你确定这些东西真能卖得出去？我刚才看到批发市场外面好几家都是卖水的，我们摆过去真能赚钱吗？”

张晋瞥了她一眼，随口道：“应该能赚一些。再说了，就算是没赚到钱，晚上最多也就睡大街呗。”

他用力踩上踏板，三轮车在路上颠簸地前行。

王倩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开始发愁，不禁有些后悔跟着他来省城。

很快，他们来到火车站出口附近。张晋找了个相对靠近人流的角落，停下三轮车，将水和方便面整齐地摆好，摆出了一个简单的“摊位”。

火车站附近人流如织，拖着大包小包的旅客们鱼贯而出，很多人一看到水和方便面，都会投来几分好奇的目光。

张晋拍了拍王倩的肩膀，笑着说道：“看着摊位，我去弄点宣传的东西。”

王倩有些不安地看着四周，低声说道：“你去哪啊？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张晋笑道：“放心吧，这里人来人往的，没人敢乱来。你就负责看着摊子就好。”

说完，他便大步走开了。王倩心里虽然不安，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守着摊子，时不时看看来往的人群，脸上挂着有些生涩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张晋夹着一块纸板回来了，纸板上用粗大的字写着“免费指路、免费告知公交路线”。

他走到摊位前，把纸板展示给王倩看，问道：“怎么样？卖出去多少了？”

王倩脸色有些难看，低着头小声说道：“一瓶水都没卖出去……刚才有几个人路过，但还没等我说话呢，就被旁边那些大嗓门的摊贩给拉走了。”

她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无奈：“要不我们降价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钱，不然晚上真要睡大街了……”

张晋闻言，立刻皱起眉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直接鄙视道：“才哪到哪儿啊，就想着降价。咱们才刚开始就退缩，那别人要是也跟着降价，你怎么办？赔钱卖？”

王倩被他说得一愣，咬了咬嘴唇，小声反驳道：“可是……他们都在喊，生意比咱们好，咱们这么冷冷清清的，不降价怎么吸引人啊……”

张晋笑了笑，摇头道：“有时候，生意不光是靠价格的。咱们可以用点巧劲儿。”

说着，他把手里的纸板递给王倩，示意她站到三轮车的车厢上，把纸板高高举起来。

王倩接过纸板，有些迷惑地看了看上面的字：“免费指路、免费告知公交路线？这有什么用啊？你都免费了，还怎么赚钱？”

张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低声解释道：“你想啊，这火车站人流量大，外地来省城的旅客多，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当然是方向！人家出来人生地不熟，看到咱们提供免费指路服务，大部分都会过来看一眼，等他们过来了，看到咱们这儿的水和方便面，总不好意思空手走吧？”

王倩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眼中露出一丝欣喜：“你是说……利用这个来吸引人流？”

张晋笑着点头：“对啊，省城这儿大多数人都不熟路，指路这种小忙，咱们举手之劳，不用费什么劲儿，但却能吸引不少人过来看。等他们来了，咱们自然就有机会推销了。”

王倩听完，心中一阵佩服，没想到张晋还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本以为张晋会举纸牌，但他目光始终定格在自己的身上。

“张晋，你让我举啊？？”

张晋笑了一声，带着些许讽刺，“车是我租的，货是我进的。怎么？你还想让我举牌子？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王倩愣了一秒，看见张晋认真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站到三轮车的车厢上，把纸板高高举起。

刚开始她还有些羞涩，但看到张晋的目光，便咬牙抬头挺胸，把字板朝着人群方向举起。

哼，她才不想让人看扁了。

很快，几个拖着行李的年轻人注意到了她的纸板，互相低声说了几句后，便朝她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小伙子有些腼腆地问道：“请问，去市中心坐哪路车方便啊？”

张晋微笑着回答道：“去市中心的话，您可以坐路口的16路车，一直坐到终点站就行了。对了，天这么热，要不要来瓶水？一块钱一瓶，解渴又凉快。”

小伙子看了看张晋身后的矿泉水，摸了摸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来一瓶吧，顺便带一瓶给朋友。”说完，他从包里掏出两块钱。

“好的！”张晋接过钱，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小伙子，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

随着第一个顾客的成功，渐渐地，张晋的小摊生意越来越好。

火车站来来往往的旅客们注意到免费指路的牌子，不时停下来询问路线，顺便带走一瓶水或一包方便面。

站在三轮车车厢上的王倩，举着牌子，笑着和每一个走近的人打招呼，虽然脸上还有点羞涩，但逐渐显得游刃有余。

太阳渐渐爬高，炎热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王倩站得时间久了，手脚逐渐酸痛起来，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忍不住放下手，揉了揉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啊？”

张晋翻了个白眼，“歇吧，歇吧。不过只能歇息一会儿。休息好了就赶紧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