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重返古寺

顾寒还要说话，屋外已走来三人，是林墨、夏晴、还有白霜。

三人似乎也接到了消息，俱穿着外服，显然已作好出行准备。

林墨看着黎州，叹了口气：“你要去古寺？”

黎州没否认：“嗯。”

林墨低声：“古寺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这次你打算怎么进去？”

“从正门。”黎州一字一句，“走祭印旧路。”

“鬼鞋踩出七步，我得走完。”

白霜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我和你去。”

黎州回头看她，白霜穿着一身灰衣，腰间佩着一串白瓷扣。

那是她的诡器，殉玉，一种与骨灰灯一样稀罕的引魂型魂器。

她手掌白皙，却藏着极重的咒伤，黎州看了她一眼，摇头：“你不是适合封印路线的人。”

“你合的是散魂印。”

“这回去，是要硬闯神尸封层。”

“你去了，可能直接被压到魂息裂口。”

白霜没说话，只低头将扣子一个个捻紧，“你不让我去。”

她轻声，“我也不会死心。”

夏晴走到黎州旁边，冷着脸：“所以你就打算一个人去古寺？”

“我们都去哪不重要，你打算让自己送命重要？”

黎州望向她，忽然笑了一下：“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不想被我牵着走吗？”

“现在我自己走，你还不愿意了？”

夏晴不语。

林墨低声：“你如果是为了我们安全……”

“那就别说了。”黎州摇头，“是因为，这一段路，只能我走。”

“你们一起走，会出事。”

他从袖中取出那枚鬼灯，将其递给林墨，“鬼灯留给你。”

“我走七步封路，不需要外援，你们把顾寒带到平市，帮他把那支小队的事解决。”

“我不怕一个人去，我怕你们跟着出事。”

林墨沉默许久，最终点头：“那我们给你留道。”

“你要是死了……我回去就把灵异局点了。”

黎州笑了笑，转身，廊下的影子慢慢拉长，照出他单薄却稳的背影。

顾寒最后低声道：“务必活着回来。”

黎州没回头，只摆了摆手，“你也一样。”

黎州在天未亮透时便离开了苏家。

他没惊动任何人，只带着身上最稳定的四件鬼器，鬼鞋、鬼笔、鬼人皮纸、外加今晨新封的临时引咒符，断魂缚。

那是他昨夜自己炼出来的。

本该三人联咒施展的咒式，被他以纸火强行刻入人皮残页，代价是血精灌注，但换来了三息内的封锁力。

为的就是防他无法应对那尊神尸起身时的第二轮变印。

黎州不信神，但他信鬼。

鬼不可控，也无法灭，可只要规则被记住，总能找到生路。

就像此刻，他再次走进白龙古寺旧址时，脸上没有半点迟疑。

可他脚下，早已不是原来的地面，这里，不是他上次离开的第三层。

也不是他熟悉的封界魂层。

“格局变了。”黎州抬头，看着古寺正门前的佛塔残影。

那本应残破倾塌的琉璃塔，如今竟然完整竖立，塔顶金珠微摇，塔身浮雕却布满咬痕。

佛像全数闭目，但每尊的嘴角，都微微咧开了一条口子。

像是随时能说话，又像是刚刚吃过人。

“全部都不是原来的封层。”

“是，封层的内构，都被重组了。”

他看见佛像之间的走廊扭曲重排，地砖断层浮起，有些地方甚至反转，墙壁和地面换了位置。

而天空，不再是那道唐卡残影画出的纸界幻景。

而是一片灰蒙之下不断落下经线的空洞。

那些经线，像是某种尸血抽出的丝线，滑落到地面后自动生根，编织成咒阵的轨迹。

“这是谁在织鬼域？”黎州眼神微冷。

不是神尸，神尸不会织，只会吞，也不是灵异局封锁。

那一夜后，整个古寺已经被剥离，像是死鬼脱壳，把新的皮留在了这儿。

黎州缓缓踏出第一步。

脚下鬼鞋微颤，裂火纹无声铺开，一寸寸灼烧着浮现的咒线。

地面本该崩裂，但火焰落下后，只传来一声细碎的咯哒声。

像是什么东西，在他鞋底，咬了一口。

黎州当即顿足，低头一看。

地砖下裂开了一道极浅的缝，有一张淡淡的人面，正从下方蠕动着往外探。

不是鬼，是印错的替魂面。

他立刻判断出，这不是攻击，而是新规则之一。

“走错一步，就会被缠上。换句话说……不能停。”

黎州鬼鞋火焰骤升，猛地一跃，整个人如一道血影掠入主殿！

刚落地，耳边便响起嗡的一声古钟之鸣。

不是实钟，而是某种唤醒信号。

他抬头看去，殿中佛像，全数张嘴。

不是开口——是直接裂开，像是有人把一张嘴，从颌骨裂到耳根。

每尊佛像的口中，都有一枚干涸的眼球。

半腐半烂，悬在空中，微微转动。

而他刚踏入这片空间，便看到那些眼球，一齐朝他看过来。

“这不是守鬼，这是筛魂。”黎州眼神微凝。

佛像张嘴——意味着规则开启，他一抬手，人皮纸卷开，缠住脚腕。

同时鬼笔转至掌心，笔尖滴落一点墨血，坠在地上，溅起一串血花。

血花落地，竟然无法渗透，像是地面已非实物，而是一张画布。

这不是鬼压，是【画中界】。

“鬼域自我改构了。”他低声道。

他意识到，从他上次破封离开，古寺就开始将封层与表层反转，现在他所站之地，不是走进去的。

是被画进去的。

整座寺庙变成了一幅立体鬼画！“这是……第四层。”

“画魂层。”黎州神色彻底沉了下去。

这种层级，几乎从未在局内被完整记录过。

鬼不是为了杀人才画人，而是为了记录最后一个御鬼者的路径。

他成了那个御鬼者，“不能再靠人皮纸压域。”

“我要找到出画之门。”可他刚一动，所有佛像嘴里的眼珠，一齐滚落！

砰砰砰！落地之后，那些眼球竟自动破裂！从里面钻出一根根血红细丝，像蛆虫一般，朝黎州爬来！

黎州一步踏开，鬼鞋重踏地面，激起地脉热痕。

鬼笔划空，血墨在空中画下一道裂痕！

却没想到，那血丝竟然无视他御鬼的压制！直接穿透他的纸域！不是攻击，是连接！

他骤然低头，那血丝连向的不是他，是他背后的魂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