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诵经念佛

“咚。”佛像胸口，忽然凹下一寸。

那不是雕刻变形。

而是内部有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佛像。

像是在试探黎州是否已近。

“它要出来了。”黎州低语。

“不是老僧——是佛像里的东西。”

这一刻，他才明白。

老僧不是鬼。

是栓。

是诱。

真正的主鬼，在佛像内部，等一个觉印完成者靠近。

那是某种规则。

“以神为壳，藏鬼于内。”

“鬼不能杀神，但觉印者能破神像。”

他鬼笔一点，刺破了佛像前额的一丝金漆。

刹那间，整尊佛像开始脱落金身。

而从脱落的金面之下，露出的，竟是一张人皮覆成的脸。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极大的血口，自下巴裂开。

露出里头一圈密密麻麻的鬼指骨节。

“吃觉印者……来养你。”

黎州眼神一凝。

下一秒，他将鬼灯点燃，一点火芯照亮殿堂，纸息卷起。

他，要让这尊鬼佛，现形。

因为他知道：这座白龙古寺，从未超度过一个人。

它，只送走了鬼。

佛像金漆剥落，血口大张。

可那具老僧尸体却并未动。

他仍盘坐原位，眉心的静心符已经烧成灰烬。

符灰落下时，像是某种镇压失效的号角。

但那具尸体没有冲向黎州，没有暴起，没有抓咬。

只是张口，开始诵经。

那是一种极缓、极稳的念经。

没有声带，没有唇齿，只是干枯的口型在动。

像是拧开了某个封印多年的唱片机，旋律卡顿却一遍遍重复。

而那咒声不是声音，是意识层的共振。

它没有直接震动黎州的耳膜。

但却像从他灵魂的骨头里响起，一点点渗透进他的神识。

黎州皱眉，猛然拔出鬼笔，试图以笔墨斩断影响。

可就在下一秒，他指尖一空。

鬼笔没了。

不知何时，那柄笔已不在他手中。

他低下头，发现连脚下的青砖地面，也变了。

不是殿堂，不是白龙古寺的地砖，而是一条潮湿的青石巷。

灯笼悬挂，红纸飘摇，街头摆着香炉与鬼食。

“是幻觉。”黎州低语，猛然反应过来。

可反应太迟。

他已经被拖入了幻象之中。

那老僧的经，不是普通的术语压制。

它是摄魂经。

这种经，不伤体，不动手，只渗透意识。

一旦听全一遍，灵魂将被锁入冥念，终生再无醒转。

黎州尝试掐指取纸，引动人皮纸的防御，可纸支却纹丝未动。

甚至，他连袖口都看不见了。

“这难道是梦里的自己吗？”

他喃喃，声音也变得陌生。

整条街都没有一个人。

只有佛铃声、香火味，还有偶尔路过的一具具纸人。

它们拖着腐烂的脚步，从他身边走过，低着头，嘴中喃喃与老僧诵经的旋律完全一致。

他努力回忆，但意识中不断浮现出莫名画面。

一个婴儿在井边啼哭，背后却有一只黑影在剪他的舌头。

一个红衣少女被按在香案上灌蜡，口中念的是经，但流下的，是血。

一个男人从香炉里钻出来，身上刻着符纹，眼里却是一潭死水。

每一幅画面，像是记忆，又像是梦魇。

而黎州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他站在巷中，忽然问自己一句：“我来这，是为了什么？”

意识一动，咒声便加快。

原本缓慢的经文，如今一字压一字，像重物堆叠，轰然压上黎州的魂海。

“如果再不醒，就真的回不去了。”

他低声咬牙。

可他没有其他办法。

所有的鬼物，都在这梦中皆被压制。

但鬼灯还在。

忽然，他脚下，一点细微的红火从石缝中浮起。

是那盏鬼灯！

明明在现实中未燃，可此刻，它的火芯竟在幻象之中凭空亮起。

黎州豁然抬头，盯着远处，那火芯的位置，正是佛像额心所在！

“它，不属于梦。”他低语。

那是他身上唯一一件不入幻的物。

因为它，不是灵器。

它是鬼本身！

只有鬼，能破幻！

黎州猛然咬破舌尖，强行一口识血吐出，在空中画出一笔。

灯，亮。

一道细微的红光如针，瞬间穿透这层意识牢笼。

“啪。”街景碎裂！

香炉、纸人、血池全数崩散！

意识重归现世，黎州猛地跪地，大口喘息。

身前老僧尸体仍盘坐原位，但未动分毫。

可那经声，却依然在他耳中嗡嗡作响，像是已经嵌入了魂壁一般。

鬼灯在他脚边微燃，火芯仅一寸，却死死盯着佛像不放。

黎州扶着墙缓缓起身，看着那张仍然缓缓张合嘴唇的老僧面孔，缓缓冷笑一声。

“你不是来杀我的。”

“你是想把我留下。”

他终于明白。

那驭魂经的真正用意不是击杀，而是留魂。

这寺庙不是陷阱，是选器之地。

白龙古寺，不是单纯的封印场所，它更像是一口筛选的鬼井。

只有意识强韧到能撑过摄魂经洗魂者，才能被真正接纳。

而他，是被接纳了。

下一秒，佛像血口微张。

一条如内脏般的红绳，从佛腹中缓缓垂落，在地面上摩擦出腥红的印记。

它，伸向黎州。

像是要连入。

黎州没有躲。

他点燃了鬼灯，用那盏幽红之火，将那根绳引到了自己身前。

“你要选人。”

“那我给你看看——什么叫真鬼。”

人皮纸浮现。

他身上鬼纹乍起，血焰、缄默、裂纹三重交缠。

整座寺庙的空气，就在这一刹那，骤然沉了下来。

佛像内，响起一声极轻的脆响。

像是某种旧规，被动了根。

佛像腹中垂下的红绳缠入鬼灯火焰，火未灭，线未断。

黎州静静立着，双眼微眯。

他并未被那接纳之意所惑，反而愈发警惕。

“太顺了。”他心底冷声。

鬼物从不挑人，它们择的是吃得下的魂。

而这根绳，看似邀引，实则像是要将他与佛像缝合。

这不是选择。

这是夺舍。

下一秒，那老僧尸体忽然低头，眼窝中渗出一行极细的血泪。

干裂的嘴唇，缓缓吐出一句话：

“南无地藏菩萨摩诃萨。”

声音古老，空洞，没有丝毫感情。

但这句佛号刚落下，佛像那张布满血指骨的鬼脸竟缓缓闭合。

“脸皮一寸寸覆盖血口，神情居然恢复了慈悲之态。

周围气息也在迅速变冷转暖，原本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神明威压，竟然开始缓解。

黎州眼神微变。

“不会吧？人格切换？”

“这不是幻象，是它自己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