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试炼

“进入规则试炼第一阶段——照影。”

冷冽而诡异的声音，仿佛从她骨头里传出来的，带着不属于人类语言的共鸣。

【规则一：镜中影，不可背。】

【规则二：影如动，人不行。】

【规则三：镜破，试炼即终。】

短短三行字，血书般浮现，再度隐没。

苏夏眸光一凝。

她知道规则出现得太快，说明鬼域已被激活到极限状态，容错率几近为零。

一丝迟疑——便是死亡。

她不动，镜中那些影子也不动。

她缓缓吐气，脚步极轻地后移一步。

“咔。”

身后，铜镜内某一张脸嘴角轻轻一动。

苏夏顿住。

同时，左臂袖口无风自动，一道冰凉触感自掌心浮起，一股灼热感从皮肤底下升腾，鬼气被激发。

她低头。

掌心处，有一道纹路正缓慢浮现。

血红色，似蛇似锁，沿着手臂蜿蜒而上。

那不是她刻意激发的。

那是——天赋鬼纹。

黎州眼底鬼灯悄然点燃，灯火不摇不晃，却在下一刻猛地倾斜了一下，灯芯裂开一道口子。

“……鬼域规则，开始侵入她身体了。”

他喃喃。

旁人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那片试炼场已经不再只是封闭灵异。

它，正在选主。

他没有动。

即便他看见那道血色鬼纹从苏夏掌心一点点爬出，几乎贴上眉骨，他也没有动。

那是天赋。

只有在高阶诡异契合下，才能显现的特殊标记。

鬼纹未成印，但她已经触到了“鬼印”的边界。

那是所有御鬼者最接近鬼本质的部分。

一旦越界，便非人类。

试炼内，苏夏轻轻举起手，掌心中，鬼纹彻底显形。

而她脚下，早已被血线悄然围住。

镜中的影开始缓慢移动。

所有脸庞同时歪了歪头，角度一致，速度分毫不差。

一股恶意如潮水般涌来。

规则已变。

【隐藏规则启动：观影之眼已睁，身份确认：苏氏血脉。】

【是否继承印契。】

苏夏咬牙，额角已渗出冷汗。

这是鬼在试图强制缔结血契。

而这契约，一旦接下，便会在她体内留下印，永久附鬼。

但她没有退。

她缓缓举起左手，将掌心对准镜面，血纹在空气中燃起红焰。

“我接。”

一字出口。

铜镜剧烈震颤。

下一刻——

“砰——！”

整面镜子炸开万千碎片，却无一落地，全数悬浮于空，旋转聚拢，凝成一个极为古老的纹印。

那是一枚——鬼印初形。

就在将要落入她眉心的刹那，苏夏忽地睁眼，狠狠吐出一口血。

“够了。”

她低声说。

那一刻，她用自己的意志，强行中断了契约成立。

血印未成，纹路顿时破碎。

碎片如火星四散，在空气中燃烧成无声灰烬。

但试炼，并未终止。

只是——鬼，退了。

镜后缓缓沉入地下，那些脸一张张淡去，如雾被风拂散。

试炼——通过。

外界，地脉微震。

祖祠石门缓缓开启，鬼气回落。

黎州依旧站在原地，只是抬了抬眼，看向那道身影缓步走出。

然后苏季衡看到苏夏的实力，却格外愤怒。

他起初根本不看好苏夏的实力，觉得她不可能通过试炼。

没有想到她没有失败，竟然成功了。

看来是他小看她的实力了。

他沉默了。

但眼神，却极冷。

他缓缓合上信纸，吩咐管事：“准备一份资料。”

“灵异局那边，我要递交后备继承人名单。”

管事一愣：“现在递？老太君还没回来……”

“越晚越危险。”苏季衡冷冷道，“老太君是家主，但不是国家法理上承认的掌事人。”

“我这一套，是走国家系统。”

“老太君若回不来，苏家不能群龙无首。”

“我要让上面知道，就算苏夏还活着，还有一个继承人——准备好了。”

他眸光森寒，轻声道：

“姓苏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个。”

苏夏踏出夜侯台的那一刻，整个苏家祖祠外围，鸦雀无声。

地脉微震方止，残余的鬼气尚未完全散去，檐角风铃却已悄然停响。

她一身血痕，左臂的鬼纹尚未完全褪去，袖口已被冷汗与血水浸湿。

可她走得极稳。

步伐一寸未歪，眼神清明得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反倒更沉稳了几分。

外围守着的苏家人，面色复杂。

从旁支长老到嫡系子侄，再到几个外放归来的隐线，原本一众人等都默契地等着看她失败——

甚至，有人已经准备好在她死后递交应急族权更替申请。

可如今，苏夏活着走了出来。

不仅活着，眉心处还有一道淡不可察的、被她强行压制下去的印形痕迹。

那是差一点就彻底刻下的鬼印。

不是使用鬼，而是——与鬼缔约。

这代表着什么，在场没人不清楚。

可就是没人开口祝贺。

只有苏舟干笑一声：“恭喜。”

众人跟着附和：“恭喜阿夏顺利归来，试炼无恙。”

可声音浮于表面，恭敬而空洞。

苏家人不是傻子。

谁都明白，苏夏这一回来，不只是回来，而是归位。

她不仅通过了试炼，甚至差点成了鬼印御契者。

这种级别的天赋，在整个灵异界，都是稀有中的稀有。

可也正是这点，让某些人心头更加不安。

苏彦在人群中看着苏夏，神情极为复杂，低声道：“她不是单纯回来掌权的。”

“她回来，是要彻底收权。”

而另一边，苏晋手指轻敲着茶盏，眼神落在苏夏背影上，眉心深锁。

苏家议事会临时召开。

厅内烛火不盛，墙上供奉着苏家列祖列宗灵位，十几盏油灯排开，影影绰绰，像是祖宗在看着这场会。

议席首位，苏晋穿着长袍，神情冷淡，一言未发，手中却拿着一份已封好的族议草案。

“今日召诸位，是因为苏夏试炼已过，依祖训，她具备继任条件。”

他顿了顿。

“但我们也得看清现实。”

“现今是灵异复苏时代，规则早已变了。”

他扫了一眼席下众人，声调不高，却字字落地。

“如今的灵异环境，鬼域频发，诡异异种层出不穷。昔日的掌权者以威望服人，但如今，光靠血脉、靠祖训，已不足以镇全族。”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团结族人、能抗住外压、还能与国家系统对接的掌事者。”

“我不是说阿夏不好。”

他话锋一转，“她年纪轻轻，试炼能过，自然有她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