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客人

他的目光扫过村子里的一些地方，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先找个地方落脚。”黎州道。

四人沿着村道往里走。

沿途，他们遇到了一些村民。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坐在门槛上，叼着旱烟，目光浑浊地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些许防备。

一群孩子从巷子里跑出来，嘻嘻哈哈地追逐玩耍，看到他们时，还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择菜，见他们经过，甚至还露出一丝笑意：“几位是来找人的吧？”

黎州停下脚步。

“嗯。”他随口应了一声。

女人倒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村里晚上有宵禁，记得早点回去。”

“宵禁？”秦书音来了兴趣，“为什么？”

女人手上动作没停，随口道：“这地方太靠山，晚上容易有野兽下山，怕出事。”

“这样啊。”秦书音笑了笑，“谢谢提醒。”

女人放下菜篮子，从门槛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渍。

她瞥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几人，忽然压低声音道：“几位是外面来的，想找住的地方吗？村里人对外人都有些防备，不过李婆婆家可能愿意收留你们。她家男人早些年去世了，孩子也都在外地，屋子大，住得下。”

黎州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问：“李婆婆家在哪？”

女人指了指村子深处一条小路：“往那边走，路过一口老井，再拐个弯，见到一栋青砖屋子，门口挂着红灯笼的，就是了。”

“多谢。”

几人沿着指引的方向走去。雾气在他们脚边萦绕，时不时窜上小腿，带着一丝冰凉。夏晴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小声道：“黎哥，这村子看着正常，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看起来太正常了，反而不正常。”黎州目光扫过两旁的房子，语气低沉，“一个刚死过人的村子，按理说村民们该紧张害怕才对，可现在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墨冷声道：“装的。”

秦书音似笑非笑地转着手中的木盒，轻声道：“怕死的凡人，在诡异面前，总喜欢装作视而不见，仿佛这样就能躲过一劫。”

几人穿过村子，果然看到一口古老的水井。井边石砖已经磨得光滑，上面隐约有些符文痕迹，但被人为地磨灭了大半。井口敞开着，周围没有任何遮盖，黑乎乎的井口像是一只贪婪的巨嘴，散发着阴冷腐朽的气息。

黎州脚步一顿，眯起眼睛看向井底。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别看。”林墨突然开口，声音冷硬，“这井有问题。”

黎州收回目光，视线扫过井边的地面。潮湿的泥土上，有几道细小的爪痕，还有一些黑色的水渍，像是某种液体渗入了泥土。

“是腥尸鬼的痕迹。”黎州低声道。

几人没再多言，快步离开了井边，沿着小路继续向前。

不多时，一座青砖瓦房出现在眼前。房子比村里其他人家的要大一些，门前一片小院子，栽着几株半人高的桂花树，上面零星地挂着几朵残花。

门楣上，一盏红灯笼悬挂着，随风轻轻摇晃，发出阵阵吱呀声。

“就是这里了。”黎州上前两步，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站在门口，身形佝偻，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异常明亮，炯炯有神。她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眼，眉头微皱：“几位是……”

“我们是林家请来的，想调查前几天的事。”黎州直截了当地说，“听说李婆婆家收留外人住宿，我们想借住几晚。”

老太太的目光在他们几人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停在秦书音手中的木盒上，眼神微闪，随即低头咳嗽了两声，侧过身子：“进来吧，外面冷。”

几人跟着李婆婆进了院子。院中摆着几张竹椅，角落里堆了一些柴火。过道两旁，贴着几张黄色的符纸，边缘已经泛黄卷曲，看样子年头已久。

李婆婆引他们进了堂屋，示意几人坐下，自己则去灶房沏茶。夏晴趁机环顾四周，发现房子里陈设简单，却格外干净整洁。屋里的摆设都有些年头，但保养得当，尤其是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看起来颇为精致。

等李婆婆端着茶回来，黎州主动道：“婆婆，我们想借住几晚，会付住宿费的。”

李婆婆把茶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说：“住是可以住，我这老婆子一个人，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她顿了顿，语气微沉，“不过几位来头不小，怕是不只为了找住处那么简单吧？”

黎州与林墨对视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叠钱，放在桌上：“这是住宿费，三百块。另外，我们确实想打听点事情。”

李婆婆伸手接过钱，笑容不变：“问吧，不过有些事，老婆子我也不一定清楚。”

“前两天挂在槐树上的那个人，叫王什么？是做什么的？”黎州开门见山地问。

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手中的茶杯微微震颤，茶水溅出几滴。

她嗓音变得干涩：“王老五，是个打鱼的。平时住在村子东头，靠着那条小溪打鱼为生，孤身一人。”

“他平常为人怎么样？有得罪什么人吗？”黎州继续追问。

李婆婆摇摇头：“王老五性子孤僻，不爱说话，但也没得罪过谁。他就是……”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他就是喜欢半夜在村里转悠，有人说见过他在那口老井边徘徊。”

秦书音眯起眼睛：“老井有什么问题？”

李婆婆神色凝重，放下茶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井，本来是封着的。村里人都知道不能靠近，可是前些日子，不知道是谁把封井的石板搬开了。从那以后，村里就开始不太平。”

“怎么个不太平法？”林墨冷声问道。

“先是家里养的鸡鸭莫名其妙地死了，脖子上都有咬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后来，晚上总有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笑。再后来，就是王老五出事。”

李婆婆说到这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

“他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干瘪得像张人皮，眼睛瞪得老大，嘴里还塞着一把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