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磨嘴皮子

林老爷子没急着吭声，拄着拐杖的手微微一紧。

指关节泛着青白，像是要把那根老木头捏碎。

他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像是透过黎州在看什么更远的东西。

半晌才慢悠悠开口。

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

“黎小子，你这话说得不地道啊。你救了林墨和林越两条命，我这把老骨头记着呢，林家也欠你一份情。”

“可这宅子里的玩意儿，不是我一个糟老头子能随便摆平的。”

他顿了顿，拐杖又在地上“咚”地敲了一下，堂屋里那股腥臭味儿更浓了，黑气从木箱缝里渗得更快，像是有什么东西急着要钻出来。

林老爷子瞥了眼墙角，皱纹深得像是能藏下半张脸，低声道。

“你也瞧见了，这宅子里的鬼物，不是闹着玩的。我要是真有法子，早自己动手了，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儿磨嘴皮子？”

黎州眉头皱得更紧，手指攥着淡血环，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三分讥讽七分不屑。

“老爷子，您这话说得好听。可我救林墨和林越的时候，可没想着跟您老讨价还价。”

“那俩小子命悬一线，我拉他们一把，那是交情，不是买卖。如今您拿这宅子里的鬼物来压我，恕我直言，我敬您是长辈，可不代表我得替您扛下这堆烂摊子。”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气氛更沉了。

夏晴站在黎州身后，脸色白得跟纸似的，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那几口木箱，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她影子里的面具轮廓又清晰了几分，那诡异的笑意像是活了过来，随着黑气扭动，像是随时要从影子里蹦出来咬人一口。

林老爷子眯着眼，盯着黎州看了半晌，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终于，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带着点无奈。

“黎小子，我知道你不乐意。可这宅子里的东西，实在是拖不得了。你也算资深御鬼者，明白这些玩意儿的厉害。”

“它们没意识，不会跟你讲道理，放着不管，只会越闹越凶。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了几天，林墨和林越那俩小子又没你这本事……”

他话没说完，黎州却打断了他，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老爷子，您别跟我扯这些。我敬您是林墨的长辈，也念着跟林墨的交情。可我不是您林家的打手，更不是来给您收拾家务的。”

“这宅子里的鬼物，您自个儿养出来的，跟我没半点干系。我凭啥冒着被反噬的风险，替您去跟那些东西拼命？”

林老爷子一愣，像是没料到黎州会这么硬气。

他拄着拐杖的手抖了下，浑浊的眼珠子微微眯起，语气里多了几分沉重。

“你救林墨和林越，我欠你一条命，这我认。可你也明白，这世道，能对付鬼的，只有鬼。”

“你手上的淡血环，不是啥善茬儿，迟早得找个法子把它融进鬼物里，不然反噬起来，你小子也扛不住。我提这条件，不是逼你，是想帮你。”

黎州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帮我？这话说得轻巧。我救了林墨和林越两条命，算起来，林家欠我的人情还没还清呢。”

“如今您让我替您收拾鬼物，还拿淡血环的事儿来压我，老爷子，您这算盘打得倒是挺响。”

这话说得不客气，可语气里却没多少恶意。

黎州对林老爷子还是有几分敬意的，毕竟这老头子一把年纪，性子硬归硬，却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林墨那小子也是个好人，温润如玉，待人真诚，跟黎州处得像兄弟似的。

黎州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没真把林家当外人。

林老爷子被噎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可也没发火。

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挪到堂屋中央那张破旧的八仙桌旁。

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黑玉牌子，扔到桌上。

那玉牌乌黑发亮，上面刻着些看不懂的符文，隐约有股阴冷的气息往外渗。

林老爷子瞥了眼黎州，低声道：“你救了林墨和林越，这块玉牌给你，算是还你人情。至于这宅子里的鬼物，我再想别的法子。”

黎州挑了挑眉，伸手拿过那块玉牌，指尖刚碰到，就觉着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窜上来。

他皱了皱眉，低声道：“这是啥玩意儿？”

林老爷子眯着眼，声音低沉：“护身的物件，能挡一次鬼物的侵蚀。别小瞧它，这东西可不好弄。”

黎州掂了掂玉牌，没吭声，眼神却复杂起来。

他不是不识货的人，这玉牌一看就不是凡物，林老爷子肯拿出来，算是下了血本。可他心里还是不痛快，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夏晴站在一旁，忍不住插了句嘴，声音有点抖：“黎州，这地方太邪乎了。老爷子都压不住的东西，咱们真能对付？你手上那淡血环……”

黎州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林老爷子：“行吧，老爷子，我帮您收拾这麻烦。不过我有个条件——得借林越那小子一用。”

这话一出口，林老爷子脸色一僵，拄着拐杖的手猛地攥紧，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

他低声道：“林越？你要他干啥？”

黎州没急着回答，抬手揉了揉肩膀上的伤口，黑气已经在皮肉里散开，疼得他直皱眉。

他咬牙忍着，低声道：“林越那小子是个狠角色，御鬼的本事不一般。”

“他手上的鬼牌，十二张牌随便翻一张，就能召出个鬼物来。对付这老鬼，我得借他的力，不然光靠我这鬼鞋，指不定把自己搭进去。”

林老爷子听了这话，脸色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拄着拐杖的手攥得更紧，指节都泛了白，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半晌，他才低声挤出一句：“不行，林越这事没得谈。”

黎州眉毛一挑，眯着眼看向老爷子，没急着开口。

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淡血环，暗红的光在他指间跳了跳，像是在试探什么。

屋子里静得让人发慌，只有那口木箱里传来的撞击声还在一下下砸着，像是要把人的心都给砸碎。

“没得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