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保命价值

“黎州，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把自己的命随便挂在嘴边。”

秦书音冷淡地开口，她的目光转向他，眼神里似乎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警告。

“你看似布局，实则险棋。先别急着问我值不值得，我倒想知道，你对所谓的布局——有几分把握？”

黎州闻声，依然保持着那份懒散的姿态，单手拨动着棋子，仿佛方才的铃声对他毫无影响。

他没有急着回应，而是盯着棋盘看了片刻，轻声说道：“把握？只要棋子还在棋盘，就永远有胜算。”

秦书音微微眯起了眼，那浅浅的动作似乎是在审视，也像是在深思。

几秒钟的沉默后，她忽然低声问了一句：“是吗？”

黎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下一句却仿佛刃锋间透寒：“倒是你……和秦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话如同平地骤响，打破了庭院中的某种微妙平衡。那棵年久失修的枯树被夜风吹拂，树叶之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咀嚼着这句话。

秦书音握着铃铛的手微微一滞，但随即恢复了之前的冷淡。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将目光移回到黎州脸上，语气低冷地反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

黎州将棋子“啪”一声按在棋盘上，声音低沉而缓慢：“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没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你，怎么看都不像她的妹妹。”

庭院里一时间静得可怕，风声在枯树间穿梭，伴随着远处隐隐传来的钟声，压抑到几乎无法呼吸。

秦书音静静地看着黎州，似乎在分析他的每一个表情，良久，她低低一笑，笑声寒意刺骨。

“所以呢？”她轻声开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秦月？”

黎州没有躲避这一问题，他的脸上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但目光却显得更加深邃。他盯着棋盘，说了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真话：

“因为我欠她一条命。”

这一句话落下，整个庭院彻底陷入了一种窒息般的沉寂。

连挂在屋檐下的红绳铃铛，似乎都被这场静默禁锢住了一般，停止了晃动。

秦书音的眼神微微一凝，清冷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晦暗不明的色彩。她声音低沉却带着某种压迫感：“欠她一条命？这话……你倒是比我想象中坦白。”

黎州冷冷地笑了笑，目光透过暗沉的灯光锁定住秦书音：“你知道？表示意外，未免装得太差。”

秦书音的目光没有从黎州的脸上移开，她依旧保持着让人读不出情绪的冷然神态，像是看穿了他的一切，又像是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那双眼睛微微眯起，眼神里没有退缩，却也没有意外，似乎黎州的这番反问，她早已料到。

“黎州，”秦书音轻声开口，声音低冷得像刚刚从冰水中捞起的玉石，带着彻骨的寒意，“你这么执着于秦月，到底是为了什么？单单只是为了还一条命？”

黎州没有立刻作答，他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指尖轻弹了一下棋盘上的黑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棋子轻轻滚动着，停在了棋盘的边缘，像一颗随时可能坠入深渊的流星。

黎州的眼中没有泛起波澜，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随时可收可放的镇定，但他的声音里却藏着某种深沉的坚决。

“你已经避而不谈你和秦月的关系，”他手指在棋盘上扫了扫，轻轻拾起刚刚放下的那颗棋子，但并没有立刻落子，而是悬在空中，继续说道，“也就是默认你们之间有某种牵连。”

“那我要问的，依旧是那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但棋子在他手中捻动发出的细微摩擦声，却像是锋利的刀刃，剖开了庭院中的死寂，带来一种让人压抑的逼迫感。秦书音抿了抿嘴唇，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晃动了一下她的铃铛。

“叮——”一声铃响，像是从死水中打捞起的一点涟漪，带着某种无形的驱散力，将空气中的压抑与窒息暂时冲散了一些。

她的声音在铃声消散后响起，依旧冷淡，带着让人难辨真假的意味：“黎州，你想要答案，可答案就算摆在你面前，你也未必愿意相信。倒不如别问，至少还能自由点。”

黎州没动，目光始终深深地盯着她，他的手却放下了那颗棋子，重新搁回了棋盒里。

“自由？”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嘲讽，“自由在诡异面前，从来都是奢望。你上棋桌，我也上棋桌，谁比谁更自由？”

秦书音的眼中闪过一缕隐晦的情绪，但她很快恢复了冷静。

微弱的月光从天空残存的缝隙中洒下，落在她的侧脸，映出一种仿佛来自异世的冷白。

“你想要答案，我给不了你，”她的声音平稳且笃定，却隐隐透着一份拒人于千里的寒意。

“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解释秦月的事情，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不过，在那之前，我得问问，你打算在海市逗留多久？”

黎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挑起了一边眉毛，目光幽幽地望向棋盘。

他没有去看秦书音，但手指却随意地在棋盘上轻敲了一下，发出低沉的“嗒嗒”声。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谈棋局，没想到只是来关心我的行程。”黎州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但深沉的语调却暴露了他未曾放松的警惕。

秦书音没有被他的话带偏，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却更加锋利了一些：“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只是我需要确认，你究竟打算在这座城市，搅动多大的风浪。”

黎州终于将目光对上她，那双冷静到几乎没有温度的眼睛里骤然一亮，像是刀刃在刀鞘中反射出的冷光。

“风浪？”他笑了一下，点了点棋盘上的棋子。

“在这棋局面前，我们本就只是棋子，真正搅动风浪的，未必是我们这么无足轻重的人。”

秦书音沉默了一瞬，随后低声说道：“你当然不是无足轻重的人，但如果你继续参与，那棋子与棋手之间的界限，可能就没那么清楚了。”

黎州没有回应那句话，而是缓缓站起了身，背对着消失在黑雾里的枯树，将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收拾整齐。

“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提醒我不要搅动风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