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他是很好的人

夏晴微微垂下眼，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铜片。

沉默了片刻后，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很淡，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他啊……”夏晴抬起头，目光望向远处黑雾弥漫的方向，仿佛黎州此刻就站在那片危险的阴影里。

她的声音低而轻，却带着几分愈发清晰的情绪，“黎州是一个……很好的人。”

“很好？”林墨挑了挑眉，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解和意味深长。

“是的，很好。”夏晴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定了一些，她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像是在翻阅脑海中的一段段记忆。

“我知道他脾气不好，有时候说话特别让人难受，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队友，从来没有。无论环境有多糟糕，无论他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他从来都没有抛弃过我们这些比他弱很多的人。”

林墨听着她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没有散开，只是稍稍加深了一点：“听起来，你对他的评价挺高啊。但……那你为什么又要离开他呢？”

“离开？”夏晴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从来没想过真正的离开，至少不是现在。我只是……只是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帮不上他。”

她低下头，像是在对着自己说，又像是在告诉林墨。

“黎州这样的人，他不需要拖后腿的队友，他需要的是能够和他并肩作战的人。而我……我现在连给他分担点危险都做不到。”

林墨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再次看向那漫天的鬼雾，目光深邃如夜。他仿佛琢磨着什么，又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过了几秒，他忽然转回头来，那双带着些许玩味的眼睛直直地盯住夏晴：“所以，你认为，只要你足够强大，就能站在黎州身边，帮得上他了？”

夏晴怔了一下，却没有退缩，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冷静而坚定：“是，我必须变强。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再是一个纯粹的累赘。”

“倒是个清醒的人，”林墨的笑意微微加深，但下一秒，他的声音却冷了几分，“但夏小姐，你怕是还不了解黎州。他活到现在，可不是靠队友的扶持和帮助。”

夏晴抬头看着他，眉头轻皱：“那他靠什么？”

“靠他自己的手段——以及，命够硬。”

林墨轻声说道，语调低缓却让人感到一丝难言的森冷，“也许你没有注意到，他从来不是真的在保护你们。而是，他的存在，足以镇住那些鬼物，让它们不敢轻易触碰你们。”

夏晴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林墨说得好像……确实是实话。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没用。”

林墨忽然收回了语气里的冷意，再次微微一笑，“只不过，如果你想真正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作战，你需要的不只是会御鬼的能力，更需要……赌命的觉悟。”

夏晴呼吸一滞，攥着铜片的手微微一抖。

“好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完成任务。”林墨拍了拍手，示意夏晴不用多想，“你对‘人脸面具’的规则了解得太浅，如果连自己的鬼物都掌控不了，谈什么帮黎州也只能是一句空话。”

夏晴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的心里没有完全的释然，却多了几分更加深沉的决心。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铜片，心中默默念了一句：“黎州……总有一天，我能帮到你。”

夜色愈深，林家后院的鬼雾愈加浓重，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缓缓朝着四周伸展开来。

风在树梢间低吟，院落里不时传来木门被吹得轻响的声音，像是谁的口哨，不知疲倦地一声声徘徊着。

陆千秋一边搓着胳膊，一边低头跟着黎州的步伐。

他的脚步有点急躁，时不时回头张望两眼。直走到林家主屋的大门口，他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老黎，”陆千秋嘟囔着，语气夹杂着几分不安，“那个夏晴……怎么没跟上来？”

黎州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了陆千秋一眼，眼神冷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不会出事。”他说。

“不是，我就想问一句，她能去哪儿？这林家鬼气森森的，她一个人跑出去，不闹幺蛾子就已经不错了，你怎么还能这么悠闲？”

陆千秋微微皱眉，想不通黎州的笃定从哪儿来的，“要不，我们回去找找吧，虽然她平时也没什么用，但要真把她扔在林家后院，万一人丢了怎么办？”

黎州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盯着陆千秋：“是不是嫌命长了，想亲自过去试试？”

被他这么一盯，陆千秋莫名一阵寒意涌上脊背。尤其是那双冷漠的眼睛，带着某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他嘴角抽了抽，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试……不敢。只是老黎，你也不能就这么随便撒手不管吧！”

黎州收回了目光，冷冷道：“她的‘人脸面具’够强，这是她唯一能站到现在的底气。比起担心她的安全，你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命。”

他说到这里，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低声补了一句，“要是真出了意外，她死了，那就说明她还不配跟下去。”

这句话一出，陆千秋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挠了挠头，抱怨一句：“你是不是对队友都这么冷血？这小姑娘……算了，懒得说你。”

黎州没接话，转身继续朝里走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木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式长袍的男人缓步走了出来。

他步履轻缓，眼神却异常锐利，正是林家的陈管家。

“黎先生，陆先生，”陈管家微微拱手，语调不急不缓，“后院的鬼域气息已经蔓延太广，暂时不宜久待。我刚安排了住处，若不嫌弃，请随老奴前去暂歇一宿。”

陆千秋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打趣着抱怨道：“总算有个能喘口气的地方了，一下午连着搞这么多破事儿，命都要折了。”

黎州没说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示意陈管家带路。

陈管家微微一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转身引路。

他的脚步在夜里的青砖上清脆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是量好了尺寸，不急不慢，带着一种与林家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