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简直是胡闹

“是啊，凡人的局限，”林越冷笑了一声，散乱的刘海遮住了他半边脸。

但露出来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倔强的火光。

“可您还漏了一点。鬼域是无情，但我们……却不能连个动的勇气都没有，还把自己的命运往死局里扔！”

“不懂事！简直胡闹！”林老爷子一顿手中的拐杖，震得地面上的灰尘四溢，仿佛连空气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林越却无动于衷，他倔强地抬起头，直视爷爷那双如刀锋般的目光，声音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心。

“爷爷，我不是跟您顶嘴。我说我要进去，我不是为了黎州，也不是为了给别人出头。”

他说到这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压抑着内心那翻滚的情绪。

“我是为了我哥！”

这句话一出口，犹如惊雷炸响，全场都愣住了，包括陆千秋和顾寒，甚至连夏晴也难掩神情中的惊愕与复杂。

林老爷子瞪大了眼睛，声音瞬时低沉得可怕：“闭嘴！你为什么要提他！”

“为什么不能提？”

林越冷笑着，声音陡然拔高，“爷爷！他是我亲哥！您觉得我不该提，那是因为您早就放弃他了！可我没放弃！他是我的家人，是林家的天骄，谁敢说他已经死了？！”

“够了！”林老爷子大吼一声，短短两个字却夹杂着雷霆万钧的气势。

“你到底懂不懂，你哥当年进去的时候，已经用了最极致的手段封印了鬼域！他已经拼尽了所有！这种情况下，你还觉得他能活着出来？简直比黎州的希望还要荒唐！”

“您可以不信，但我信。”

林越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不知道您当年看到了什么，或者是觉得‘勿来’那两个字是他留下的话。我只知道，他进去了，就算一丝可能都没有，那也是我这辈子唯一要抓住的机会！”

“你！”林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可看着林越那双坚持而固执的眼睛，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眼神让他猛然想起了曾经……

那少年，在岁月的长河里，也曾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自己。

“别说了，”顾寒突然冷冷开口，打破了两代人的僵持。

他看了林越一眼，声音毫无波澜地说道。

“老爷子，既然林越铁了心要去，那你就当我们多一个人进去拼命好了。无所谓是为了家人还是谁，他要去救人，我们要去救人，区别在这一刻并不大。”

陆千秋皱了皱眉，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天真无畏，都一样要死。”林老爷子的语气变得冷漠无情，他的拐杖重重倒在地上，“你们以为进去踩几脚就能出来？做梦！”

“或许吧，但至少我不是站在这里等天收的人。”

顾寒轻轻笑了笑，却带着一抹寒意，他扭头看向鬼域深处，终于迈开了脚步。

顾寒的身影渐渐没入鬼域那深不见底的灰雾，脚步声在一片死寂的空气中微微回荡，像是叩击在世人心弦上的催命符。

他没有回头。

而林老爷子在他背后，拐杖再次重重一顿，借着脚边扬起的烟尘，冷冷地开口：

“等一下。”

顾寒停下了脚步，侧过头看了一眼，苍白的嘴唇勾出一抹冷笑：“您要劝我转身？”

“我知道劝不了你们。”林老爷子眯了眯那满是沟壑的眼睛，目光冷得像刺入骨髓的刀刃，“但你们要想进去，得答应几件事，敢不敢听？”

林越嗤笑一声，桀骜的红发在阴沉的灰光中显得愈发明艳，活像一簇燃烧的火焰。

他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弧度抬起：“爷爷，您老说呗，我听着，不过我不敢保证都能答。”

林老爷子一眼瞥过去，眼神中带着隐忍的怒意，但更深层次的情绪却无人能猜透。

他盯着林越几秒，最终压抑下怒气，冷声道：“第一，遇见活着的人，千万别信；第二，脖子以上的你们别碰，哪怕死了也别碰；第三……”

他顿了顿，拐杖轻轻拖着地面，拉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像空气中响起的鬼啸。

“听见熟人的声音，也当没听见。”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心头微不可查地一颤，连表情一向淡漠到冷漠的陆千秋，此刻也不由皱了皱眉，眉心拧成一个疙瘩。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林越却笑了。

“爷爷，听上去挺玄的，不过就是跟鬼打交道嘛。”林越扬起下巴，语气中有几分不以为然，“要是连开口说句话都怕，那人还能算人？”

“你住口！”林老爷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越，你给我记清楚！我现在不是说大道理，我说的是命——你不要你的命可以，但没必要拖着别人陪葬！”

林越被怼得脸色微微僵了僵，但很快，他耸了耸肩，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嘴角压出来的偏偏又是倔强，“好好好，我听着呢！记住了还不成吗？”

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那瞬间，心底竟被爷爷的语气，压下了一缕连他都觉察不到的不安。

林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不听话的牛羊：“滚进去吧，记住，死了别回来见我。”

林越眼神闪了一下，咧嘴笑起来：“等着我回来就是。”

没人知道他其实攥着拳头，几根指节已经僵硬得发白。

林老爷子死死盯着林越的背影，木质拐杖的顶端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也许是恨铁不成钢，但更多的是那股深埋的无力感。

他看着这个一身倔强火气的孙子，像看着当年的林墨，一个用同样眼神，却最终倒在了由黑暗亲手编织的漩涡里……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声音低而凉：“林越。”

林越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脸上带着点不耐，却看不清他眼底的不安。

林老爷子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只漆黑小巧的木盒，木盒外包裹着密密麻麻的红线。

红线松弛地垂着，似乎丢掉这一切封印的那一刻，就会释放出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从胸前还取出了一枚深青色的吊坠，吊坠呈眼瞳形状，表面覆盖着宛如鲜血染过的符文，它隐隐发出令人心悸的红光。

他一并递给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