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错觉

黎州再次看向窗外，那些影子已经贴近了大楼的墙体表面，它们的速度并不快，但却像一种注定无法阻止的洪流，每一步爬升都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从最底层的街道开始，原本彼此分散的影子，此刻连成了一片不断攀升的黑潮。

它们像是摒弃了所有多余的逻辑，甚至连行动的意图都是如此清晰又单一——向上，靠近黎州所在的窗台。

更让黎州感到心脏一沉的是，它们的数量正在以一种稳定却令人恐慌的速度不断增加。

“见鬼了……”黎州咬牙低语，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最近的一具“影子”上，那正是一具半模糊的恶意凝视。

它的轮廓只能勉强辨认出两只手臂的结构，整个身躯却像是气化的物体一般扭曲，可即便如此，那抬起的模糊头颅，却在透过窗台的光影，准确无误地盯上了黎州。

离地面最近的影子，已经攀上了五层楼的位置。

“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黎州的手心渗出的冷汗使得鬼笔的表面变得湿滑。

他本能地想后退躲闪，但他很快意识到，无论自己躲到哪里，这些怪物似乎都不会停止对他的围追堵截。

那些影子并非依靠视线锁定目标，而是某种超越感知的规律在驱使它们。

他的后脑再次一阵刺痛。

黎州闭上眼，狠狠摇晃了一下头，试图摇散那些恍惚不清的画面。

但不等他缓解头脑中的躁动，他再次睁开眼，这一次，他看到最近的一具影子，已经攀上了距离他不过五层楼的位置！

而那栋大楼总共也不过十来层高……

它们只需片刻，就会彻底到达他的窗台。

黎州的呼吸愈发急促，理智如木板在高压下龟裂剥落。他的后背密布冷汗，手中的鬼笔是他唯一的依赖。

“冷静……一定有办法……”他低声念叨着，语气里夹杂着绝望的祈求。

但此情此景，他的大脑根本无从得出一个破解当前局面的选项。鬼域中那些不成形的影子，连鬼笔都无法感应到它们的存在，这一点本身就意味着，它们的存在形式远超黎州所理解的传统鬼物。

黎州想起曾经面对过的所有规则，几乎没有一种能解释现在的情况。

这些影子似乎并不遵循规则的“价格效应”，它们只是沉默靠近，像天空下坠的暴雨，浓密地织起死亡的网。

他无处可逃，也无法靠鬼物对抗。

这种绝境的压迫感让黎州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他的目光挣扎着从窗外收回，再次向房间内扫视。

那些贴近窗边的影子在某些地方显然突破了极限。

它们的存在方式完全不像普通鬼域中的实体，而是某种超脱空间的变化……并且，正靠近着。

黎州的嘴唇抿得发白，他死死盯着窗台，心底却已如刀绞般涌动。

“它们……到底想要什么？”

它们在等什么？这种默默无声却步步紧逼的靠近，仿佛在压榨最后一丝喘息的空间。

黎州紧贴着墙壁，耳边是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与窗外的阴影每一步攀升的频率完全重叠。

黎州的头痛依旧撕扯着他的神经，一阵阵的刺痛让他的思绪如同被碾压过的粗糙纸张，凌乱而无法形成任何有用的推论。

他死死盯着窗外，那些攀附着墙面向他靠近的影子轮廓越发清晰。

它们像是凝集了所有光与暗之间的虚空，从头到脚一片漆黑，除了模模糊糊的轮廓，甚至找不到一丝细节。

它们没有脸，但每一个都像在看他。

那种注视没有实体的目光，却如刀锋般切割着他的心神。

“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黎州猛地喘了一口气，用力垂下握着鬼笔的手，鬼笔在掌心中微微打滑。

他的目光再次扫向窗外，那些攀爬着的大厦上的影子已经爬到他的高度，最靠近的只需再伸一个模糊的手，便能触碰到他的窗框。

黎州屏住了呼吸——

鬼笔无动于衷，那些阴影没有气息，也没有动静，然而他能够感觉到，它们带着某种超越常理的规则正笼罩着这里。

一种直接碾压理智的恐怖。

“该死！”黎州喉咙干涩，近乎无法发声，没有办法驱使鬼笔让他觉得更加绝望。

他很清楚，御鬼者的武器失去作用并不常见，但一旦遇上，几乎意味着鬼物已经脱离了规则掌控。

他闭了闭眼，手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胸膛剧烈起伏。

他开始怀疑，或者说，他试着不让自己相信——这些无法触碰的影子，似乎……并不属于他所理解的“鬼”。

身后的寂静突兀地破裂。

黎州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冰冷的空气突然有所波动，他下意识蹬了一步，脚下鬼鞋的凉意穿透了小腿，带给他一瞬间的稳定。

“错觉？还是……”黎州声音干涩，喃喃着低语。

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继续，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屋外席卷而来！这股压力不是直接作用于他，而是笼罩在房间周围的一切——

空气，地板，甚至于他身上所附着的所有感官。

那种感觉就像被扔进了深海最黑暗的地方，只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在不断逼近。

黎州还没来得及判断这股力量的来源，眼前的画面便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轰——”

仿佛有炸雷划破空气，整个房间震颤了一下！黎州愣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窗外，瞬间瞳孔猛缩。

那些已经近在咫尺的影子，就在他眨眼的瞬间，通通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了出去！

影子的动作僵硬了一瞬，然后便被一种看不见的规则之力生生卷起，朝着四面八方飞出。

它们撞向周围的大楼、玻璃窗，无声无息。

那些扭曲的影子像是干瘪的纸片，被某种巨大而凌厉的手掌扯成了碎片，又消失在了空气中。

黎州愣住了，甚至停下了喘息。他死死盯着那些被摧毁的影子，它们如退潮一般飞速后退，没有一丝挣扎。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