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时间很宝贵

黎州站在庭院边缘，目光穿过整片花园，死死盯着主楼那座雄伟的建筑。

这片地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端庄而静谧，可就是这种表面的正常让他越发感到困惑。

那片窗户，那昨晚诡异事件的始作俑者距离他不远，但总觉得，离真相却很远。

“顾寒……还活着吗？”

陆千秋在他身后轻声嘟哝了一句。

很像是自言自语，但这句话却迅速把黎州从思绪里唤了回来。

黎州半眯着眼，蹙了蹙眉，扭过头瞥了他一眼，说：“别突然提这种多余的话……尤其是在这地方。”

陆千秋一愣，本能地神情有些不自然，嘴巴动了动想顶回去，但最终还是张了张嘴，沉默了下来。

他不是怕黎州，毕竟两人相识多年，彼此性格都清楚。

但这里压抑的气氛真的不同，似乎随便说句话就会把什么东西勾出来。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寂。

黎州重新把目光投向远处，那份深思的姿态带着审慎，仿佛在反复确认所有的异常细节，等待不知何时潜在的危险突然冒头。

片刻安静被一声脚步打破。

那脚步声不重，也不显急促，但莫名带上了一种让人心口发紧的节奏感。

“咚、咚、咚。”仿佛敲响了沉闷的鼓，直击空气。

黎州率先转过头。那声音从偏厅方向传来，一阵冷风随之掠过，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茶香，还伴着一丝霉味。

一个熟悉的人影缓缓踏入庭院中，依旧是那西装挺括、一丝不苟的身姿。

是林家的管家，陈跃。

黎州的目光瞬间冷静下来。

他还记得这个人，第一次见面时，这个老人就带着极度警惕的压迫感。

而现在，面对面站在庭院里，那份森然感更深。

他知道，这位看似柔和并且彬彬有礼的“管家”，可能是林家暗中最危险的力量之一。

只见陈跃站定，气息平稳，脸上挂着几乎挑不出毛病的礼节性微笑。

他从容地鞠了一躬后说道：“年轻人昨晚应该休息得还行吧？老爷子交代，让我代他过来请三位去书房叙谈。”

“书房？”黎州平静地重复了一句，目光却落在陈跃脚下——那里没有影子。

阳光明明洒满了前庭，此刻正投射在所有人和物的身上，但唯独陈跃，在地面上根本没有留下半点阴影，光滑如镜。

陆千秋不自然地挠了挠脖子，压低声音说道：“哟，当管家都不用影子的吗？”

“闭嘴。”黎州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家伙，总能在奇怪的时刻抛出些让人发懵的话。

倒是陈跃，似乎完全没有因为陆千秋这句话动怒，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依旧挂着那完美的微笑。

“这不是问题，仅仅是习惯而已。”

他看着黎州，目光中带着试探，“我想黎先生应该明白，林老爷子的善意，也许比您想象的更重要。”

他的语气既不重，也不冒犯，却让人心底隐隐觉得有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这是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或者说——算计。

黎州并不触动。他直视回去，声音低缓却坚决。

“既然是邀请，那希望林老爷子能准备实话，我们听够了拐弯抹角的废话。”

陈跃微微一顿，随即更加和煦地笑了笑。

“当然。老爷子的时间很宝贵，每句话都不会浪费。”

听着对方这番话，黎州点头。

他看得懂这位管家的话里话外，也知道不跟上去，局势可能会更麻烦。

他向后摆摆手示意：“走吧，不管他们到底打算耍什么花样，总归得过去看看。”

陆千秋跟上来时故意低声调侃：“哎，这煞有介事的语气……搞得我们像小老百姓一样不受待见。”

“在这别乱说话。”黎州提醒道，语气不重，却暗藏警告的意味。

跟着陈跃一路穿梭，大宅内的景色逐渐转变。

与自然光照交织的第一层不同，通往书房的通道愈加阴暗且空旷。

尽管外面阳光灿烂，房间内部却像无尽黑塔般吞噬了周围一切明亮因素。

走过走廊的一瞬间，夏晴突然拽住黎州的衣袖，小声说：“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黎州脚下微停，抬眼环视四周，依然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符纸未微颤，也没有出现明显的危险征兆。

他沉默了片刻，无声安抚性拍拍夏晴的手臂，示意她冷静。

但他自己明白，她的反应并非空穴来风。

几乎没有多余的废话，陈跃只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后，就用手缓缓推开了书房的巨大红木门。

门后，橘黄色的暖光透出，却没有带来真正的温暖。

林老爷子正坐在书房中央的沙发上，一身青灰色长袍，皮肤干枯如纸，手中拈着一只青瓷茶杯。

他的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地投到门口，随后轻轻点头，算是示意三人进来。

“林老爷子，听说您要找我们聊点事情。”

黎州没有半点寒暄的意思，开门见山。

“不错。”老人抬起一双苍老却锐利得骇人的眸子，声音沙哑却不慢，“我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件‘东西’，离你们有多近？”

“东西？”黎州眼神微凝。

他还没开口，陆千秋坐不住了：“不是吧，现在是你们宅子不对劲，还轮到我们解释了？”

林老爷子没回答，而是一抿茶，然后淡淡说道：“如实透露，你们，就能离开。”

黎州目光微沉，他的视线没有从林老爷子那张如塑像般纹丝不动的面孔上移开，但语气却显得格外平静。

“林老爷子，如果您真打算开诚布公，咱们就别绕圈子了。我有一个问题——顾寒，他现在在哪？”

这话一出口，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原本虽然阴沉，但至少还算稳定的环境，现在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搅动，隐约能听到某种冰冷而刺耳的低语从空气中浮现。

那低语听不清具体的内容，更像是含混不清的呓语，但每一个字都像细针，刺入耳膜，让人头皮发麻。

林老爷子把手中青瓷茶杯轻轻搁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打断了空气里那种压抑感。

他眼皮微抬，终于给予了回答：“顾寒……自然受到了我们林家的礼遇，毕竟，他是我们林家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