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命硬之人

林朵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注视着黎州，她的表情依旧平静。

但黎州注意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紧，掐得人偶的肩膀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黎叔叔……”林朵轻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我是不是很奇怪？”

黎州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声音比以往多了几分柔和，“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林朵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话题：“妈妈说，我从小就怪怪的……她总是打我，骂我……她还说，我应该早点死掉。”

黎州的目光闪过一丝寒意，但他的语气依旧温和：“林朵，你觉得自己奇怪吗？”

林朵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偶，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很讨厌我。我……好像也不太喜欢她。”

黎州沉默了一瞬，伸手轻轻摸了摸林朵的头，“那你现在呢？会害怕吗？”

林朵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恐惧，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我不怕她了。她再也不会打我了。”

黎州的手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林朵一眼。他站起身，对着远处抽着烟的何展飞招了招手：“老何，带点人过来，收拾一下。”

“又出事了？”何展飞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地上林清扭曲的尸体上。

脸上浮现出一抹厌恶，“这女人，死得还真是够惨的。”

苏轻舟抱着手臂，冷冷地说道：“在这地方，没谁能好好地死。”

何展飞耸了耸肩，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黎州身后的林朵，表情微微僵了一下，“这孩子还真是够冷静的，换别人早就吓得哭出声了。”

“别乱说话。”黎州淡淡说道，目光扫了一眼四周，“准备继续走吧，留在这儿太久，会有更多的麻烦。”

黎州抬脚踩过一块破裂的地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陆千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早死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陆千秋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耸了耸肩，满脸不在乎地说道：“小爷命硬。你倒是也没少给我祝福，但你看，小爷我还是活蹦乱跳。”

黎州转过头，边走边说道：“你这张嘴，迟早给自己惹祸。”

“哎，老黎，你这话就不厚道了。”

陆千秋走上前，拍了拍黎州的肩膀，“别看小爷爱开玩笑，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候，还得靠我。”

黎州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话，但他的步伐却没有停下。

“说真的。”陆千秋忽然正经了几分，语气里多了一丝意味深长，“你觉得咱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黎州的脚步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那片浓雾，目光沉沉：“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这里的核心，活下去的几率——不大。”

陆千秋沉默了一瞬，随即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黎州的肩膀：“放心吧，有我在，你这次绝对不会孤独地死。”

黎州瞥了他一眼，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一些：“你倒是挺有自信。”

黎州抬头望着前方，视线所及之处，灰白的雾气宛如无尽的幕布，将街道尽头的一切掩盖得严严实实。

几人缓步向西南角走去，身后依稀能听见破碎街道上传来的“咔咔”声，像是某些破损的齿轮在缓慢转动，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缓缓追来。

林朵紧紧跟在黎州身后，怀里的小孩人偶依旧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唯有那双空洞的眼睛。

隐隐透出一种令人心寒的活着的感觉。

她低头轻声问道：“黎叔叔，街道是不是还在动？”

黎州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它不会停下，直到我们所有人都死。”

林朵点了点头，小小的身影融在灰雾中，像一抹无人关注的阴影。

她抱着人偶，没有再说话。

陆千秋打了个响指，插着手不紧不慢地说道：“小爷算是发现了，老黎你的嘴，才是真正的杀人凶器。半句不离生死，真是好得很。”

黎州没有理他，而是眯起眼睛看向远方，眉头忽然微微皱起。

“听到了吗？”黎州低声问道，目光在浓雾中快速扫动。

“听到什么？”何展飞抽了口烟，皱眉说道，“除了这鬼地方的安静，我什么都没听见。”

“不对，有脚步声。”苏轻舟忽然开口，语气冰冷，“从西南方向传来的，很近。”

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连陆千秋的调侃都停了下来。

“咚……咚……咚……”

那脚步声很缓慢，却带着某种沉闷的力量感，像是踩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雾气中，声音显得尤其清晰，仿佛来源于四面八方。

“是人偶？”江远靠在墙上，捂着胸口喘息，语气沙哑，“还是……活人？”

黎州的目光微微一凝，低声说道：“应该是活人。”

他缓缓抽出鬼笔，油灯的光芒微弱地照亮了几步之外的地面。

“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这地方不止我们一队人活着。”

“你是说，之前你碰到的那三个人？”苏轻舟皱眉问道，目光中多了一分警惕。

黎州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雾气深处：“看样子，他们也在行动。”

何展飞啐了一口，握紧了手中的武士人偶，低声骂道：“活人也不一定是好人，搞不好比人偶还危险。”

“停下。”黎州抬手示意几人止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来了。”

浓雾中，隐约出现了几道人影。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她穿着一件浅蓝色连衣裙，脸上带着一副无害的笑容。

手中提着一盏古旧的白灯。

灯光昏暗，却将她的面容映衬得格外清晰。

她的身后，紧紧跟着两个男人。

左侧的林平身材魁梧，灰白短发，双眼如刀般锋利，手中握着一柄漆黑的长刀，刀刃上隐隐透着一股寒意。

右侧的李达略显瘦削，一把折扇缓缓摇动，目光扫视着雾气，透出浓浓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