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倒霉的郭升

两日后，两人快马加鞭，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冀州。

早在五月初，大顺军就放弃了冀州，自此这座古城便被城内士绅豪族把持。

等到满清入关之后，城中士绅以左之衡为代表，积极与周边各地联络。

左之衡曾任吏部郎中，后因贪腐被人弹劾而罢官。

他与谢陞曾经同朝为官，两人此前卷入朝争，没少明争暗斗。

这一次，却是谢陞派人送来亲笔信，说服左之衡等人主动向满清朝廷进献降表。

前不久，一支满清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入河北南部，让冀州士绅无不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

由于需要用兵的地方太多，此时的满清兵力分散，进驻冀州的是由镶红旗都统叶臣所领的五千大军。

叶臣是老女真中的完颜氏，世居兆佳，其人骁勇善战，很得皇太极喜爱，以“骁将”谓之。

入关之后，叶臣一直领兵在外。

原本他都已经领命北上，准备入山西协助阿济格了。

后来多尔衮意识到明军的威胁，使人快马加鞭传令给叶臣，命其转道冀南，接应惨败的豪格。

当日在运河西岸，豪格中了曹友义的暗算，被数十门大小火炮集火。

若不是正蓝旗的护军拼死相救，此时的豪格怕不是已经成了一堆烂肉。

即便他运气好逃得一命，也是身中数弹，被救回景州时几乎就是一个血人。

虽说保住了性命，但也伤的极重，不但少了一只耳朵，就连眼睛都被打瞎了一只。

豪格离京前，所卛的一万正蓝旗的精骑，陆陆续续也损失了三千多人，如今正停在景州等待京师的处置。

叶臣南下之后，很快接手了豪格留下的烂摊子。

他在恼火豪格的鲁莽和自大时，也不由得暗自警惕，用兵的时候难得的谨慎了几分。

这也使得叶臣对投降的明人极为重视，尤其是谢陞这样拥有巨大影响力的明朝旧官。

在送走谢陞之后，叶臣对谢家族人也颇为礼遇。

在得知谢航带了一名顺军将领回来之后，叶臣也很是重视，立即派人将两人招来。

谢航心里有些忐忑，他本来觉得，自己在肃亲王豪格面前，应该有几分薄面的。

没想到他才离开一段时间，豪格就出事了。

现在接任的叶臣他并不熟悉，谢航难免担心此人会借着他的失败，来对他发难。

因此，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谢航一进门就开始叫屈：

“叶都统，你要为奴才做主啊！这个该死的董学礼，他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藐视大清，还说什么誓死不降夷狄，简直是大逆不道！”

谢航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叶臣并不敢，只淡淡的反问：

“他还说什么了？”

谢航眼珠子一转，又开始胡编乱造：

“董学礼还说，他有坚称在手，根本不怕叶都统。”

叶臣眼神更冷，心中越发不喜。

他接替豪格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董学礼在三百里外的顺德府，在哨骑都被八旗精兵遮蔽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这么快把满清新来的领兵将领打听的这么清楚。

“住口！”

叶臣的儿子车尔布脾气暴躁，哪里忍受得了谢航的欺骗？

他直接上前，掐着谢航的脖子质问：

“你都是刚刚回城之后，才知道我阿玛到了冀州，除非董学礼能掐会算，否则两日前他如何知道这些？”

谢航被掐的两眼泛白，心里有惊恐又后悔。

他本来打的好算盘，想借刀杀人，激怒叶臣之后，出兵杀了“得罪”过他的董学礼。

哪想到弄巧成拙，他自己反而先惹怒了叶臣父子。

幸亏豪格的惨败，让叶臣这些满清高层，认识到明军的潜在威胁，也由此加大了对谢陞等人的重视。

若不是怕引起谢陞的不满，叶臣都想把这个敢当面欺骗他的家伙斩首示众了。

“行了，滚出去吧！”

叶臣一句话，就把谢航打发走了，这才看向跟随而来的顺军将领：

“听说，你有重要军情？”

顺军将领乖顺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

“都统说的不错，小人董俊宝，本是董学礼的家丁，只因董学礼不识时务，小人不愿为这等蠢人陪葬，所以才弃暗投……清，请都统垂怜。”

叶臣与车尔布相视一笑，满意地说道：

“行吧！既然你愿意归顺大清，本都统就给你一次机会。”

董俊宝大喜，连连叩首：

“多谢都统！小人意外得知，伪顺将领郭升，在景州被我大清大败之后，正领着五万败军逃向顺德，准备投奔董学礼。”

豪格的惨败让叶臣极为重视，他曾经逮着谭泰，详细的追问过整场战事的经过。

应该来说，豪格的决断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可恨的是，明军的火炮太多，而且很明显是早早布下的陷阱，就等着豪格一头钻进去。

换了其他人，其实战况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叶臣最关心的是，曹友义所部的动向，只可惜运河阻隔，又有豪格的惨败在前，八旗骑兵也都小心了许多，不敢冒险渡河去东面侦查。

现在董俊宝突然带来郭升的消息，由不得叶臣不重视。

再三询问之后，叶臣问清楚了郭升所部的详情。

在叶臣看来，惨败过后的郭升，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待在运河下游休整，等士气恢复之后，再考虑渡河与顺军大部汇合的事情。

急着投奔顺德府，显然是十分不智的行为。

叶臣打发走董俊宝之后，有意考较自己的儿子：

“车尔布，你觉得该怎么打这一仗？”

到了嘴的肥肉，叶臣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车尔布在地图上看了半天，手指重重的在上面一点：

“阿玛，孩儿以为，我八旗健儿精于骑术，当选在南宫设伏！”

叶臣一听，满意地笑道：

“不错！这里四野开阔，正适合我们满洲儿郎策马奔腾！传令下去，让儿郎们快点准备出发。”

对叶臣父子而言，董俊宝送来的消息实在太及时了。

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很快就赶到南宫县，在管道两侧的麦田里设伏。

可怜郭升刚在故城吃了败仗，一路垂头丧气、拖拖拉拉的走到南宫县，又遭到了叶臣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