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沿河列阵

望着迅速远去的正蓝大旗，谭泰很想骂娘！

顺军战力再弱，那也是五万人马！

再看突然出现的明军，无论是登岸的时机还是列阵的位置，都恰到好处，显然是蓄谋已久。

若豪格只是一名冲锋陷阵的猛将，他的选择无可厚非。

但是，身为一军主帅，豪格却丢下五万敌人于不顾，只留给谭泰一千骑兵，却要承担看住五万顺军的重担。

尽管顺军胆气已落，不太可能主动发起反击，但身为一个沙场老将，在优势不明显的情况下，几乎押上全部底牌，赌敌人的勇气实属不智。

谭泰再对八旗铁骑有信心，这时候也不免悬起一颗心来。

而在他的对面，顺军发现友军来援时，顿时一阵欢呼。

原本低落的士气，肉眼可见的高涨起来。

这个时候，郭升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全军押上，全面反击，可这个念头刚起，他就犹豫了。

一是担心阵型动摇时，被满清骑兵抓住破绽。

发动冲锋的骑兵，冲击力和杀伤力都是十分恐怖的。

以手中这支缺乏操练的顺军，郭升一点信心都没有。

同时，郭升心里也难免有些阴暗的想法：

不如让满鞑子先和明军打起来，不管谁胜谁负，都可以在后面捡便宜。

与郭升抱着同样想法的顺军头领不少，这支五万人的兵马居然就此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就连谭泰都觉得诧异，自己只靠一千人，就看住了五万顺军。

豪格没有听到身后的喊杀声，顿时放声大笑：

“哈哈哈！明狗果然胆小，待本王宰了姓曹的老狗，再回头杀光这些无胆鼠辈！”

紧随其后的三千八旗骑兵士气大振，发出各种怪叫，凶狠的朝不远处的明军冲去。

本以为眼前的明军，会和他们以前遇到的那些明军一样，直接被满清铁骑冲锋的威势吓倒。

不是在敌人还未进入射程，就胡乱射箭放枪来给自己壮胆，就是战战兢兢地东张西望，早早的准备逃跑。

等豪格率军冲到近前，面前的明军军阵都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更糟糕的是，这支明军列阵的地方十分特殊，就在运河河岸前方不远处展开阵型。

以明末时期，大明朝廷的腐败程度，即便是连接南北命脉的运河，同样是年久失修。

这就造成了运河两岸的河堤，经常会在雨水丰沛的时期漫上岸来。

因此，明军列阵的地方泥土都十分的松软。

只是步兵列阵的影响还不大，可等着正蓝旗的骑兵冲上来之后，马背上的骑兵明显的感受到了土地的异样。

更要命的是，明军距离河水太近了，只有三五丈的距离。

即便骑兵可以杀透明军的阵型，也很容易拉不住急速飞驰的战马，一头栽进汹涌奔腾的河水中去。

豪格是军中老将，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一时间脸色极为难看。

只是犹豫了一下，豪格就放弃了冲阵的打算，整个冲击阵型的三千骑兵，也紧随其后降低了马速。

眼前的明军，在军队组成上，似乎和以前遇到的明军没什么两样。

都是长枪兵在前方组成枪阵，少数藤牌手为他们遮挡流矢；在长枪兵的后方，是数量不明的弓箭手和火铳兵。

豪格只是看了两眼，就轻蔑的冷笑一声：

“曹友义不过如此！众将士听令！跟着本王绕到明狗的右翼，咱们从他们的侧面杀进去！”

不得不说，豪格的观察力还是十分敏锐的。

当正面冲击受地形限制，容易冲下河堤时，从侧面出击就没有这个风险。

这样一来，胯下的战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提高速度，发挥骑兵最大的优势。

“呼~哈！”

八旗骑兵怪叫着，在距离明军军阵一箭之外呼啸而过。

豪格表面上似乎完全没把曹友义当回事，可实际上心里已经提高了警惕。

按照以往的经验，明军当中那些胆怯的家伙，这个时候应该胡乱射箭和放铳来给自己壮胆了。

可是眼前的明军依旧不发一矢，不放一铳，稳得一批。

几乎是下意识的，豪格就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浑河河畔，那支让八旗大兵流足了血，吃够了苦头的军队。

开战之前，他们也是这样，镇定的可怕。

不过很快，豪格就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抛之脑后。

“怎么可能？明狗的朝廷自己早就将最后的戚家军杀光了！”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容不得豪格多想。

等他带着三千正蓝旗骑兵，绕到明军侧面之后，略微整顿了一下阵型，就一马当先，朝着明军的侧翼杀去。

明军阵内，曹友义放下手中的千里镜，不由冷笑一声：

“嘿！还真被你们这些傻小子猜对了，豪格果然上当了！”

几名年轻的校尉红光满面，骄傲的挺起胸膛。

他们都是御林新军当中，脱颖而出的精英，每次巡营都有机会面见皇帝的特殊人才。

在朱友健的影响下，他们很早就养成了“庙算多者胜”的习惯。

尽管救援顺军，变起仓促。

但他们早就从以往的推演中，选出了一套应对策略。

在豪格不出预料，果然选择了猛攻侧翼后，左翼的明军突然开始变阵，原本顶在前方的长枪兵飞快的转向。

若说这些变化，还在豪格的预料当中的话，接下来的变动就让豪格看不懂了。

这六排长枪兵从河岸开始列阵，挡在八旗骑兵冲锋的路上。

阵型刚刚对齐，突然间从中间裂开，往两侧转移，飞快的将中间的几辆大车暴露了出来。

豪格心中一凛，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但这个时候，八旗骑兵距离明军已经不足百步，以战马的速度，只需几息的时间就会短兵相接。

就在豪格一咬牙，决定以力破巧时，身侧的八旗巴牙喇也发现了异常。

他们突然再次加速，将豪格包夹起来挡在中间。

还不等豪格发作打人，就看见明军阵前那几辆突然冒出来的大车上，前方的油布突然被扯开，露出数个黑洞洞的炮口。

豪格双眼圆睁，咬牙切齿的大骂：

“明狗当真无耻！”

他再如何气愤，叫骂声也飞快的淹没在爆燃炸响的炮声中：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