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水陆并行

崇祯十七年，甲申。

这注定是载入史册的一年，整个中华大地风起云涌。

京师、山海关、辽东，甚至遥远的四川与云贵等地，到处都是风云激荡。

十几天的忙碌下来，朱友健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身份。

既然决定南行，皇帝的行营不可或缺。

时间仓促，条件有限，也只能因陋就简、草草搭起一个草台班子。

机构架设、人员任命、物资调配、行程安排……

林林总总，事到临头才发觉千头万绪，所有的事情多如牛毛，时不时就冒出来一点突发事件，将本就繁杂的事情搅成一团乱麻。

其实，朱友健心知肚明，知道这是沈廷扬放心不下他，故意给他找麻烦，让他无瑕他顾。

那些临时聚拢来的文官武将，也有样学样，跟着冯元飏、沈廷扬一起，发挥大明特色：

不论大小事情，都故意弄的繁琐、冗杂，然后一股脑的丢给朱友健，企图让他陷入无尽的琐事中去扯皮。

朱友健被弄的一个头两个大，几次三番之后也就发现了端倪。

他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开始分门别类，将涉及到用人、财权和军权的事情重点关注。

其他的都是小事，朱友健故意任由这些破事堆积，等到某个不长眼的家伙一催再催，朱友健抓住机会，发作了一番，更是直接命令直属亲卫，将这个蠢货重打五十杖。

最后还以“藐视圣君”的罪名，剥夺此人一切职位，赶出行营，永不叙用！

杀鸡儆猴的威力还不错，自那以后，朱友健就清楚的感受到，那些小动作少了，私下里对他的非议也迅速销声匿迹。

冯元飏与沈廷扬等人到底还是忠于大明的，也害怕把事情闹开后变得不可收拾。

双方就此达成默契，行营里的事情也变得顺利了起来。

朱友健乐得轻松，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从未忽视。

那就是军队的组建。

以沈廷扬的家丁、冯元飏的巡抚标营，以及主动追随南下的军士们，总计两千余人一起组建的新军，被众人戏称为“御林军”。

朱友健从谏如流，定下了这个名号。

还亲自监督，每日一练。

原本军士们都很不满，嚷嚷着“全大明也没有一支天天训练的部队。”

在这件事情上，朱友健毫不妥协，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就因为没有训练有素的军队，所以大明才会打不过流贼，更打不过建虏！”

把异议压了下去以后，朱友健也没有硬逼。

而是以身作则，一有空就参与训练。

另外，朱友健还极为重视军中后勤。

反正库区积存的粮食多，直接放开来让大家一天三顿，只管干饭。

不仅如此，朱友健还安排后勤，尽力采购各种肉食，还派出新组建的水师，一边出海训练一边打鱼，保证军士们不但能吃饱，还尽可能的多吃荤食。

到了晚上，朱友健还会入营给大家讲课，和普通军士拉家常。

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朱友健在御林新军里的威望，迅速压倒其他人。

三月二十八日，朱友健穿越过来后的第十天。

夜晚初更，朱友健刚巡完营回来，就看到冯元飏和沈廷扬都在营帐中等着他。

朱友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带着疲惫，无奈的问道：

“又有何事？”

冯元飏抢先一步说道：

“陛下，夜不收今日巡逻时，发现武清、宝坻方向，都有闯贼的探马窥视。”

朱友健算算时间，闯贼也该来了。

他只记得李闯取天津时没打仗，却不知道具体的献城时间。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朱友健并不慌张，沉声问道：

“冯卿可有应对？”

冯元飏回道：

“以老臣愚见，可以说服城中百姓守城，我们有水师相助，火炮近百门，足以让闯贼知难而退！”

朱友健摇头：

“不妥！朕已经答应百姓，准许他们向闯贼投降。一旦开启战端，流血太多，谁也不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

“再说了，闯贼也是大明子民，折损太多，最后岂不是便宜了建虏？”

冯元飏急了：

“陛下，切不可妇人之仁啊！若是任由百姓投贼，闯贼拿下天津后必然实力大增，到时候再裹挟天津百姓来攻打港口，岂不是作茧自缚？”

朱友健皱着眉头，问道：

“先做好迎战的准备，另外，尽快打听清楚闯贼的领军将领是谁。到时候，朕自有退敌妙计。”

冯元飏心中不满，但也只能领命而去。

送走一个老巡抚，还有一个沈廷扬在等着。

不等朱友健询问，沈廷扬主动开口汇报：

“幸赖陛下威名，这几日水师新进购入大小海船11条，招募水手五百余人。”

这是当初，两人达成南下共识时，就开始准备的。

有沈家船队为骨干，再从天津港招募那些不愿投贼、不愿被鞑子奴役的水手，这支仓促组建的水师，也在迅速发展壮大。

但是，相对于逐渐膨胀的行营而言，这一点运力依旧显得微不足道。

尽管沈廷扬已经飞鸽传书，紧急从南方调人调船，可时间上赶不上不说，运力不足的问题肯定依旧存在。

如此一来，行营南迁就不得不分水陆两线。

正好，如今堵在天津的槽船数不胜数，朱友健又把主意打到了这些槽船上。

尽管不了解史料，但朱友健记得，不论是大明的沦陷，还是李闯的崩溃，都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若无意外，这些花费无数木料、铁钉，耗费无数人工打造的槽船，十有八九便宜了建虏，成了建虏快速南下、一年席卷大明南北的有力臂助。

因此，朱友健发布公告，一边警示那些船主，远离即将来临的战火；一边招募胆大的船主，只要帮助行营运输人员物资南下，不仅有丰厚的报酬，朱友健还会给有功之人封赏官职。

宇宙的尽头是编制，尤其是大明这样的官本位天下。

公告一经发布，前来应募的槽船络绎不绝。

朱友健随机应变，立即安排那些愿意南下的老弱妇孺，赶紧登上槽船，早日启程南下。

就在行营当中，有条不紊的安派南行事宜之时，天津城内却是混进来了一些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