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李绩：卖个破绽可还行？

身在局中，连李二这等聪明人，也不见得能准确的读懂每个人。

最起码，在李绩身上，李二显然再一次看错了。

“李绩，朕从秦王到现在，你一向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不怒不争，只在按部就班恪守本分。这一点，朕深感欣慰。”

“朕知道你的性格，原本不愿劳烦你，不过你是个聪明人，你也知道太子与朕颇有些嫌隙。而太子又聪慧过人，让朕常有种捉摸不透之感。”

“你既为太子左庶子，今后可得好好教导，莫让他走上歧途。”

李绩认真的点点头：“陛下便是不说，臣也会尽心做好。不过恕臣直言，太子不是三岁孩童，臣可以说，但太子若不听，臣也无可奈何。”

李二点点头：“这个自然，即便他有什么过错，朕也绝不会怪罪于你……不过，平日里他若有什么过错，却不听你指正，那你完全可以告诉朕的。你管不了他，朕可以！”

李绩愣神一瞬，这才意识到李二在表达什么。

这是……

让我打太子的小报告啊！

看来，一旦回朝，总归是逃不过卷入皇上和太子的明争暗斗。

暗叹一声，李绩正色道：“此乃臣之本分，太子若不听劝，臣自当禀明陛下。”

李二对他这个态度很是满意，立马起身挨着李绩坐下。

“朕知道，你刚刚回朝，还要尽快熟悉诸多事宜，更有兵部事务处置，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教导太子。这样，你平时只管在东宫走走，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不用都找太子规劝，可以直接告知朕，由朕出面……你是朝廷栋梁，主要还是要处置朝务。”

李绩心里又忍不住暗暗叹气。

回来时间越久，知道的越多，越是感觉到太子处境的艰难。

而这一切的艰难，明摆着都源自李二这里。

以区区太子身份，至今还没被李二给撸下去，反而几次让对手莫名其妙的纷纷败走，甚至还在灵州发展出一点根基……

太子真的比当年的秦王更胜一筹！

“陛下嘱托，臣牢记在心！”

李二顿时心中大定，心情更好，感觉倒是在太子身边埋了个眼线，将来不愁时刻知晓太子的一举一动！

……

实际上，李绩确实公务繁忙。

除了兵部事宜，还要和同僚来往，了解这两年朝廷各种事项……

虽然每天要去一趟东宫，但逗留时间很短。

一连多日，李绩也想从李承乾身上找点毛病，好回去到李二那里交差。

然而李承乾总是中规中矩的，每次见了不是在悟道，就是在看书，总之都是些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根本没地方挑刺。

这么僵持十余日，李绩终于绷不住了。

“太子，悟道能得钱粮？悟道能退强敌？臣见太子时时修道，却不甚读书，更不愿涉猎朝务，长此以往，太子将脱离大臣，脱离政务，将来如何治理天下？今日臣忙里得空，不知太子可愿听臣讲学？”

李承乾嘿嘿一笑，当即跟着李绩进了里面，并屏退众人，关上了房门。

“太子。”

李绩附身见礼，脸上没了刚才的淡漠，多了一抹笑意。

“太子果然聪慧，知道臣有话要说。”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孤还以为你要憋个一年半载。”

李绩有些无奈：“臣刚回来，陛下便猜疑你我关系，如不如此，恐怕太子与臣都要有麻烦。”

“那你今日开口，不知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但请太子卖点破绽，好让臣能向陛下交差。”

李承乾恍然：“原来，你这个左庶子还有监察的职责？”

李绩耸耸肩一阵苦笑。

“这是小事。孤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孤最烦有人天天耳提面命，从前那孔颖达，于志宁之流，孤都深感厌恶。你大可以此向陛下弹劾，陛下知道这些，听后必不会起疑。”

然而李绩却摆摆手，明显不满足于此。

“太子在东宫如何，那都是小事，陛下对这些事情，并不太在意。我看陛下对太子颇为戒备，定是太子这两年锋芒太甚，引起陛下忌惮。若太子愿听臣一句劝，还请太子在大臣、朝务上少些谨慎，多卖些破绽。”

李绩虽然没有说的太详细，但李承乾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且突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李二一直在打自己的主意，自己也一直有意在防备李二，很多时候确实防的密不透风，让李二很难找到破绽。

而找不到破绽的李二，自然更加着急，更要较劲！

如果自己隔三差五的犯点错，被人弹劾一下，甚至受点责罚，反而会让李二紧绷的神经放松。

李二放松戒备，自己的日子自然也跟着没那么紧张。

这么浅显的道理，之前愣是没想到！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孤受教了。”

李承乾起身，心悦诚服的拱手道谢。

李绩见此，知道自己不必多说，便笑着起身，还礼之后就要走离开。

“慢走！”

李承乾在后面喊了一嗓子，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抄起酒杯冲着李绩后脑勺浇了上去。

“嘶……”

李绩抹了一把，回头冲着李承乾抱以苦笑，摇摇头，开门出去。

李承乾知道，李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为了让外面的太监宫女看的明白，还故意出来补刀。

“李尚书，记得常来啊，下次孤还以美酒招待！”

李绩头也不回的出去，径直去见李二。

而东宫的一众太监宫女早已看的目瞪口呆。

从前即便面对孔颖达之流，太子倒也羞辱打骂过，但……

这可是李绩啊！

打仗是一把好手，坐镇并州多年，还能把那里治理的井井有条。

这样文武俱佳、深得陛下器重的重臣，怎么能这么羞辱他？

何况……

前些日子李绩回朝时太子才刚浇了人一回！

“完了，太子似乎又疯了！”

“前年疯了一段日子后来似乎好了，怎么才刚回长安没半年，就又疯了？”

“如此羞辱朝廷重臣，必定又要引来陛下的怒斥！太子糊涂啊！”

然而人群中，伪装成宫女的武媚娘却看的若有所思。

以她所见，太子礼贤下士，连薛仁贵三兄弟都以礼相待，又怎么可能对李绩这么无礼？

很明显，这里面有猫腻啊！

想了许久，武媚娘感觉学到了不少东西。

“原来在宫里生活，真的是需要勾心斗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