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李绩回京，李二醉酒震怒

官道上疾驰过一队护卫，旗帜招展，旗面上绣着“并州大都督李绩”字样。

“大都督，太子銮驾在前。”

为首的小将打马回来，停在马车旁边。

车内的李绩闻言，立马掀起帘子下来。

整理好衣冠后，众人一直走到城门下。

李承乾等了许久，如今天热，原本在马车里乘凉，不过李绩既然来了，他也就走了出来。

“大都督，一路辛苦！孤已命人备下薄酒，请大都督喝过之后再进城。”

一挥手，左右几个太监提着酒具过来。

然而李绩却直接摇头拒绝：“臣奉诏回京，未见陛下而饮酒，于礼不符。太子美意，臣不敢领受。”

“大都督此言差矣。陛下每日朝务繁杂，此时正在批阅奏章，你便是进宫一时半会也见不到，何不趁这功夫喝杯酒解解乏。何况，孤在并州时，多蒙大都督照拂，这杯酒，也算是孤谢你的。”

太监斟酒递上，李绩却后退一步。

“太子出镇并州，臣不过是按制辅佐太子，一切皆为公务，并无照拂一说，太子更不必为此答谢……太子美意，臣心领即可。这酒，是万万饮不得的。”

旁边的小太监撇撇嘴，不禁小声抱怨：“太子亲自为你接风，你居然不肯领情，这是根本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啊！”

李承乾便勃然大怒，一把夺过酒壶扔的远远的，又直接把杯中美酒洒了李绩一脸。

“李绩，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在孤面前，你摆什么清高？”

李承乾怒骂一阵，随即拂袖而去。

等他走远，懵逼的随从这才围在李绩身边。

“大都督，太子如此无礼，不如上奏陛下，免得日后太子给您穿小鞋。”

“太子此人气量未免也太一般，大都督只是不喝酒而已，何必如此？”

李绩却只是一脸淡然拂去脸上的酒渍，示意继续进城。

不过李绩的心里却另有一番想法。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只接触了几个月，但李绩自认为是看了个大概的。

当初太子初到并州，自己故意隔了一段日子才去谒见，但太子并没有表露不满，后来二人配合之下，完败了薛延陀来犯之敌。

而太子出镇并州，这本身就证明太子不是愚人。

所以……

刚才这番情形究竟什么意思，李绩心中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太子这是怕我被陛下猜疑，故而特意有此安排。”

“我们在并州配合默契，何况从前我还担任过太子左庶子，他若不来迎接，反而显得太过刻意。”

“可我若真喝了他的酒，陛下一定会有所猜疑……老夫拒绝喝酒，看来赌对了！”

“太子，於我心有戚戚焉！”

想到这些，李绩嘴角露出隐晦的笑意。

太极宫中，李二也早已做了准备迎接李绩。

虽然李绩这次回来只是担任兵部尚书，但房玄龄、杨师道也一起出来作陪。

众人一番叙说，喝的渐入佳境。

李二微醺中，举杯扫视众人，看着这些老臣，又想起了当年叱咤天下的快意生活，一时间豪气陡生。

“李绩，你回来的正好！朕年内想出兵攻打高句丽，你现为兵部尚书，咱们正好一起谋划一番！”

李绩虽然之前人在并州，但高句丽一直图谋大唐的消息，李二也有派人和他提过，故而现在倒也没有意外。

只是他作为局外人，比长安的人看的更清楚，这么久无法出兵，这其中明显有太子的暗中运作。

至于为什么太子不愿出兵，李绩心中也是一片雪亮。

一旦出兵，势必要调动大唐东部、北部兵力。

届时，不论是灵州兵马直接被征调往高句丽战场，亦或是向东调往并州、营州，都会动摇了太子根基。

甚至灵州一旦兵马调动，还有可能引起胡人觊觎。

一旦胡人作乱，那太子在灵州两年的经营就将付之一旦。

太子不愿出兵，李绩其实也不愿意。

实际上，李绩虽然运筹帷幄，却不愿和胡人大打出手，更愿意依托关隘，守着大唐本土，让境内百姓安居乐业。

高句丽那地方，既远，还天寒地冻的，虽然是大唐的藩国，但实际上和周围其他藩属一样，只是以羁縻之策管辖，根本没有实际的治权。

高句丽强盛，其实很难影响到大唐本土，而高句丽衰败，更和大唐无关。

大唐，根本没必要理会高句丽如何。

反倒是大唐主动出兵的话，会被高句丽利用边境险峻的山川予以重创。

当年杨广的例子距今并不远，远征劳民伤财，一旦失败，还会对朝廷的威严造成严重打击。

搞不好，就是内忧外患的局面。

略一沉吟，李绩谨慎的提醒到：“陛下，薛延陀重新归附不过两年，太子在灵州，尚能镇得住薛延陀，可太子离开灵州，薛延陀难免还会动歪心思。何况，臣听说突厥车鼻部如今已经南迁到居延海一带！突厥一向有恢复昔日荣光的想法，一旦陛下远征高句丽，势必要引起草原各部的动荡。一旦草原乱套，必定会影响边境安定。臣以为，当下并非出兵的好时机。”

房玄龄也立刻附和：“陛下无故出兵，必定会激起高句丽举国愤怒，若高句丽上下一心，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图之。何况如此一来，四夷各族都会心生畏惧，以为我朝改变怀柔政令，要以铁腕降服各族！若他们合力与我朝为敌，恐怕会惹出天大的麻烦。”

李二喝的半醉，被这俩人坏了兴致时，瞬间勃然大怒。

“朕就知道你们心向太子！李绩，你才刚回来就为太子谋划？还有你，房玄龄！你不是一向沉默寡言？为何今日也为太子谋划？莫非，朕以你为太子太傅，你就忘了自己是谁的臣子？”

众人闻声变色，李绩和房玄龄直接跪了下去。

“陛下明鉴！臣忠于陛下，忠于大唐，并非太子之臣！臣那么说，正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唐社稷！”

“陛下，臣虽是太子太傅，可臣更是陛下的尚书左仆射！臣已位极人臣，何必老来失节，暗投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