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互相拿捏，互相伤害

“父皇，不知您意下如何？”

李承乾见李二迟迟没有反应，便催促了一声。

“承乾，这主意是不错，但就苦了张玄素，朕……于心不忍！”

李二注视着李承乾，李承乾则若有所感。

“父皇仁德，天下皆知。但如今出了这种事，要保全朝廷威望，似乎别无他法！父皇若是信得过儿臣，儿臣愿意亲自处理此事！即便他日事情泄露，儿臣也愿意一人背负所有！”

“承乾，你果真愿意如此？真有那么一天，你名声受辱，恐怕将失去一切！”

李二意有所指，紧盯着李承乾，想把李承乾从面皮看到骨髓。

“父皇，儿臣早说过，皇子这么多，不差儿臣一人。儿臣若德不配位，就把这大唐社稷托付于他人，儿臣绝无半句怨言。”

李二虽然不信，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那此事就全由你负责！不过承乾，父皇也向你保证，即便此事泄密，父皇也绝不让你一人担下所有！”

李承乾笑笑，没有纠结这些。

都是狐狸，谁不知道谁啊？

多说无益，将来的事情，各凭本事罢了。

反正就当下来说，自己这次又赢麻了……

经此一事，褚遂良是废了。

张玄素更不用说，马上性命不保。

唯一的问题，也许就是自己留了个把柄在李二手上。

什么把柄？

自然就是污蔑张玄素勾结外敌。

然而这把柄实际上影响有限。

现在李二用不上这个，将来真到了用这招的时候，恐怕自己已经颇有势力。

就像当年玄武门之变，李二的名声瞬间狼藉，然而根基足够，手段足够高明，局面照样能稳住。

……

出去之后，李承乾立刻把李君羡带到了东宫。

“大局已定！你的命，孤为你保住了！至于你的官职爵位，那得看你的本事！现在你出去立刻带人搜捕那些题诗之人，若能把人都找到，孤自然好为你说话。”

李君羡喜出望外，正要出去时，又被李承乾叫住。

“李将军，此事过后，孤怕是不会再负责长安城防，今后咱们之间，怕是不会有什么公务上的来往。”

这样？

李君羡顿时松了口气。

李承乾见此，立刻冷笑一声：“不过，那首民谣依旧在各地传扬！你若还需要孤帮忙，念在这段时间咱们相处的情分上，孤自然还是愿意帮你的。”

李君羡愣神一阵，突然附身抱拳：“太子殿下保我性命，今后只要您一句话，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臣也绝无二话！”

李承乾挥手示意他离去，并没有什么表示。

不过看着李君羡的背影，李承乾又颇有些感慨。

之前李君羡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忠心耿耿，但这次的事，却让李君羡明显萌生出了背弃之心。

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时刻处在动态之中，也许某个时候，就因为某一件事情，友谊的小船突然就翻了。

想想李靖，一度为李二重用，结果只是被人诬陷，就被李二怀疑，李靖也因此直接称病隐居。

甚至是尉迟敬德，都一度被李二怀疑，后来还是袒露自己一身创伤，说起当年打天下的情谊，这才让李二收了杀心。

以李二的驭人之术尚且需要放着部下，何况自己。

对于李君羡，李承乾也说不上提防。

只是他担心有时候李君羡会看不清现实。

那一首民谣，注定了李君羡要自己帮忙。

如果李君羡一时脑子混乱和自己割裂了关系，那他失去了未来，而李承乾也将失去一个有力的帮手。

……

李君羡自然不傻，李承乾的警告，已经让他完全清醒。

出宫之后带兵全城搜捕，那些题诗的狂士不出两天都被缉拿归案。

为保万无一失，李承乾亲自来刑部坐镇审理。

他都来了，张亮自然也要亲自陪同。

这些文士和上一次那些卖唱的街头艺人一样，始终说不上个所以然，即便被逼供写下供词，也都是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

眼看几人已经受刑过度，神志不清，李承乾便把人支开，只留下了张亮。

“之前的供词都烧了！你亲自写一份供词，就说这些人都受了张玄素指使，并且张玄素暗中勾结高句丽，准备里应外合灭我大唐！他们拿褚遂良说事，为的就是一步步瓦解朝堂！”

张亮听的有些怀疑人生！

刚被李二秘密授意污蔑张玄素雇人写诗而已，这次太子更狠，竟把张玄素和高句丽给扯上了！

“太子殿下，这么大的事，上面知道吗？勾结高句丽，这可是大罪！这，这……”

张亮心中无比骇然！

毕竟张玄素虽然被贬官，但大家本质上都是李唐王朝的打工仔。

张玄素如今所遭遇的一切，未来也未尝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想着李家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很，张亮是真的很慌。

知道人家这种黑料，会不会哪天被灭口啊？

“张亮，你若是个聪明人，就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孤人都在你刑部，你却问这种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李承乾虽然没承认，但张亮却瞬间被点醒。

太子都在这里了，那说明这就是李二的态度！

既然是李二的态度……

上次干这事心虚，这次那都懒得多想。

头回生二回熟，更何况，自己没的选啊！

不管其他，张亮果断安排起来。

亲自操刀写了供词，又把几个神志不清的狂士拽出手画押完成，随即直接把自己的成果交到了李承乾手上。

“太子，请过目！”

李承乾扫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件事既然定了要都栽赃给张玄素，那其他的都只是走个过场。

“行了，孤这就进宫交差，这次你立了功，陛下会给你赏赐的。”

把李承乾送出去，张亮突然苦笑一阵。

“赏赐？我干这种缺德事，以后一旦事发，我就是替罪羊啊！我根本没什么背景，真出了事，恐怕都没人帮我求情！”

然而朝局如此，连太子都顾不自暇，何况他区区张亮？

不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虾米总归是先倒霉的。

而现在最先遭殃的，正是被贬官成了小虾米的张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