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张玄素又躺枪

其实，褚遂良还有些话没说。

前年朝野上下疯传要废太子而立魏王李泰，当时您这位皇帝，可并没有为太子站台啊。

太子恐怕也就从那时起，已经对你李二失去了指望，此后只想着凭自己的本事主宰自己的命运。

李二沉默许久，心中有些愧疚，然而作为皇帝，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皇权地位，其他的都要靠边站。

“那又如何？难道你要朕对太子开诚布公，并准许他继续丰满羽翼充实根基？”

褚遂良摇摇头，脸上也多了几分茫然。

现在这局面，那真的是进图两难，恐怕怎么做都不是什么两全之策。

放任太子不管，太子势力势必要飞速膨胀，李二哪天被尊为太上皇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怎么管也是个问题。

如今的太子不是吴下阿蒙，在朝中虽然没硬实力，但很多人是心向太子的。

而外面灵州那边，太子更有不容小觑的根基。

虽说灵州一带即便胡人和牛进达都反了，以大唐这么多州府，以李二的雄才伟略，依旧能压的下去，但一番大动干戈的话，贞观朝这十几年的积累，怕也要因此白瞎。

搞不好四方蛮夷要趁机联袂来袭，那大唐直接倒退到隋末唐初也有可能。

最坏的局面，甚至直接分崩离析，为太子复仇的，为李建成复仇的，为大隋招魂的，陈国后人，梁国萧家……

直接重回南北朝！

所以，这个时候褚遂良也没主意了。

以自己的智商……成功把自己第二次气到卧床不起。

就这实力，还怎么给李二出谋划策？

当然了，现在有一件事，褚遂良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做的。

“陛下，臣愚钝，不堪大用。何况如今名声受辱，无法继续立足朝堂。若陛下垂怜，请容臣致仕。”

李二摆摆手：“致仕？不至于。不就是一首粗制滥造的诗而已，不就是被人传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朕有办法，让百姓不再纠结于此。”

褚遂良闻言眼前一亮！

柳暗花明又一村！

谁能想到皇帝竟然要帮自己出头！

至于有没有用，褚遂良是相信李二的，感觉李二出手，天下我有！

此时李二见褚遂良萎靡不振，也不打算继续逗留，安抚几句后，便匆匆回了宫中。

“褚遂良，朕是要保的，暂时除了他并没有什么可靠之人能配合朕对付太子。”

“那些大臣个个以道义自居，只看见太子的才干，只知道将来大唐交在太子手中最稳妥，却不想想当下！”

“子强父弱，就是不祥！稍有不慎，朕就有被尊为太上皇的风险！”

“褚遂良，朕一定要保住他！”

思索片刻，李二命人把刑部尚书张亮叫来。

“那案子审的怎样？”

“陛下，一共抓了四个艺人，这几日拷打死了三个，如今只剩一人尚有气息。证词重写数次，然而始终都是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臣无能，臣有罪，臣请辞去尚书一职！”

李二摆摆手：“这也不能怪你。朕也看明白了，这几个人，确实都是清白的。这样，朕让你办一件事，若能办妥，朕非但赦你无罪，更要给你增加食邑！”

张亮顿时大喜。

如今自己贵为郧国公，食邑已有三千户。

而最低的爵位县男，才有三百户而已。

既然加食邑，就自己这个级别，起码也是几百户，那不又相当于自己家中多了个县男。

“陛下，臣不求赏赐，只要能为您分忧足矣！”

“是这样……你把那供词改改！不是还活着一个？就改他的！你亲自去改！就说那诗是他受人指使写的，还因此得了千金赏赐！”

张亮瞬间呆滞。

“陛，陛下，这，这，这行吗……”

李二侧过脸去，不好意思直面张亮无辜纯洁的眼神。

这明摆着是要嫁祸于人，这么阴损的事情，实在和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相悖。

虽然咱是搞出玄武门惨案的狠人，但明面上那都是部下极力劝说，逼的咱干的不是？

可现在，咱在主动栽赃嫁祸，尴尬啊。

然而事已至此，为保住褚遂良，李二只能这么搞。

“行不行你自己看着办！”

张亮面色一苦，原来这是密旨，这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自己一人全权操持。

事情办妥倒还好，如果出了岔子，自己就是个背锅侠。

苍天啊……

张亮心中默默的哀嚎，然而却也无可奈何。

冷静下来后，张亮知道无法避免，只能尽量问的明白。

“陛下，为何要改供词啊？万一走漏风声……”

“万一？此事你知我知，朕是绝对不会泄露消息的，若被人知晓，定是你走漏风声！至于泄密的结果，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朕为什么要你改供词？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什么身份？你想审问朕？”

“臣不敢……可是，可是……要写谁指使他啊？臣不敢胡乱指人，请陛下明示。”

说到栽赃给谁，李二心中瞬间列出一条奇长无比的名单。

太子李承乾！

魏征！

程咬金！

牛进达！

杜荷！

程怀亮！

……

一网打尽！

不过李二很快打消了这疯狂的念头。

反咬太子？这个罪名太大。

坏了太子的名声，以后如何继承皇位？

再说了，万一太子急了眼来个鱼死网破怎么搞？

难道，去年才囚禁了李泰，今年再把李承乾给囚禁起来？

观音婢生的几个孩子，高阳被自己误杀，李泰被自己贬为庶人，如果把太子也给逼上绝路，这……

我还是个人？

我要怎么面对天下臣民？

死后怎么面对祖宗？怎么去见观音婢？

魏征也不行。

就算指认，怕也没人信。

“对了！张玄素似乎不错！时间上，此事和张玄素被贬一致，张玄素临走之前，太子还送他那么多钱财珍宝！指认张玄素，还能让人联想到太子身上！他们甚至还演了一出苦肉计！”

李二的眼珠像被持续充电，越来越亮，直到最后拍板定案！

“就说是张玄素指使！但不要提及太子！”

张亮听的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好家伙，刑部尚书的我，终究也被李二生生拉入了他们的父子暗斗！

太子，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无辜的，您可别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