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权万纪：我不服！

“仁贵，把权万纪带进来吧！让他走小门，免得被人看见。”

薛仁贵忐忑一阵，听到李承乾让权万纪进来，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太子的肯定，心中一阵狂喜。

出去不久，就扶着权万纪进来。

李承乾瞥了权万纪一眼，见其瘸腿不说，一只眼还戴了眼罩！

双拳握着，凶顽的目光透过独眼射向李承乾，从前的睿智全然不见，看着倒像个穷凶极恶的海盗。

如此情形，搞的李承乾原本一肚子调侃之词倒是全然忘记，只剩下一缕感慨。

权万纪……他也太惨了！

“赐座。”

李承乾挥手，太监赶紧抱来一只支踵。

“仁贵，关上门，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和他说。”

薛仁贵等连同奴仆便一起出去，门关上后，里面只剩下李承乾和权万纪，原本明亮的宫舍也随着门板合上而骤然昏黑一片。

然而随着光线变暗，权万纪目中的凶狠也似乎随着消散，一身暴戾的气息也突然烟消云散。

也不吭声，权万纪端起酒壶，竟然自斟自饮起来。

咕咚咕咚连干三杯后，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放下酒杯后，目光重新移到李承乾身上，笑了。

“太子见我如此光景，想来心中甚是快意。”

李承乾果然笑了一下，然而立马摇摇头：“孤一向以为你有魄力，也有识人之能。却不想你实则目光浅薄，竟如此揣度本宫。”

权万纪凝视许久，虽然黑暗中彼此看不清彼此神色，然而权万纪却仿佛洞察了一切，突然冷笑一声。

“李承乾，收起那那套把戏，休要故弄玄虚！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若非我掌握了齐王罪状，你怎会派人千里迢迢去齐州救我？呵，老夫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想用老夫控制齐王，那是休想！有道是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老夫乃陛下钦定的齐王长史，宁可一死，也绝不受制于人，更不会助纣为虐！”

李承乾愣神了一阵，这才听明白这老头在说什么。

“孤会派人去齐州救你？权万纪，谁给你的自信？不过你确实是个聪明人，居然能猜到孤见你所为何事！既如此，孤也明白的告诉你，孤派人去齐州，不过是想救下李佑，好让其继续为祸，以牵扯上面那位。救你，只是个意外！”

权万纪身体一僵，沉默了片刻后，这才开口。

“你果然包藏祸心！为了牵制陛下，竟然处心积虑庇护李佑这等豺狼！你如此行径，也配做太子？”

李承乾却也不恼，抿了一口酒，没有和权万纪掰扯这些。

“权万纪，你看似心怀大义，不过在孤看来，亦与他人无异。以你之能不难想到，阴家满门伏诛之下，齐州兵变之事究竟如何，如今全凭李佑一张嘴！他既知道你已逃走，必与昝君谟联手诬告，说你才是阴弘智同党！你若现身，必定难逃一死！然你一路从齐州到长安，竟不一死明志，可见你依旧心存侥幸，尚存苟且偷生之想！”

权万纪浑身一僵，仿佛被戳到了命门，虽然黑黢黢的室内掩饰了满脸尴尬，但滑落的酒杯，却暴露了自己的心虚。

然而即便心虚，权万纪依旧小嘴硬邦邦的。

“哼，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我？再说，太子从前受魏王挤兑，又遭陛下打压，朝中一度有废立之说，太子不也忍辱偷生，逃往灵州避祸？”

李承乾见他急的口不择言，不禁一阵大笑。

“权万纪，原来你也知道孤受到陛下打压，受到李泰挤兑，你也知道孤遭受了诸多不公？那你从前是如何做到既满口道义，还伙同他们坑害本宫的？你的良知何在？你的道义何在？你读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

权万纪听的浑身冒汗，如坐针毡。

沉默半晌，终于憋不住小声道：“太子果然小肚鸡肠，陈年旧事，何必重提……我固然理亏在先，太子又何苦纠结不放？”

李承乾既然见他，自然不想闹僵，也就没有吭声。

权万纪埋头自斟自饮，一壶酒都喝光了，这才罢休。

“其实，我没有太子说的那么不堪，我之所以回来，为的就是见陛下一面，当面陈述齐王罪状！我权万纪可以死，但名声绝不容齐王玷污！”

权万纪声音越说越大，听着又恢复了从前的冷傲。

然而李承乾直接嗤之以鼻。

“你若死了，便是齐王把罪名推给你，陛下也会维护你的名声，把一切推到阴弘智头上！可你果真进宫陈述，则非但必死，罪名也将真的落在你头上！权万纪，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权万纪浑身一震，盯着身处漆黑中的李承乾良久，脑子渐渐清醒。

这个时候自己进宫极力把真相抖出来，不就是要置李佑于死地？

李佑既然已经诛杀阴家满门，便已经成功洗白，这件事原本已经可以揭过，李二怎么会容忍权万纪出来翻案？

难道，李二会为了他区区权万纪而彻查此案，把李佑推向死亡？

果真如此，李二所得只有一个华而不实的公正之名，实际却不光失去一个儿子，还要背上杀子的恶名。

关键，李二当年已经杀了兄弟，但凡还有选择，他怎么会杀自己的儿子？

所以，权万纪进宫澄清，结果其实是必然的。

李二不光会杀了他，更要把齐王谋反的罪名都安在他头上，从而彻底坐实他的死罪。

想明白这些，权万纪浑身都在打摆子。

极度的愤怒，却又有无比的无助。

抠着坏掉了眼窝，敲打着一条瘸腿，权万纪哽咽的低声咆哮起来！

“难道，我的腿就白断了，我的眼就白瞎了？天理何在，公道何在？我不服，我不甘心！”

李承乾哂然，喝了几杯酒，等他发泄够了，这才放下酒杯，发表了一点感慨。

“鬼叫什么？前年孤意外患上足疾，大内那位易储念头一起，朝野上下立时闻风而动！孤一度孤苦无依，那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能远遁灵州谋求自保！你这才哪到哪？虽然落魄，却尚有孤可以保你！”

“至于天理公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哪里有你的天理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