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褚遂良是个人才

一通发泄后，李二心中的愤怒得到了有效发泄。

不过刚刚心中舒坦了一些，黄门侍郎褚遂良就来了。

“陛下，太子从灵州送来一道奏章。”

“嗯？什么事！”

李二眉头一皱，心里也有些拧巴。

自打怀疑李承乾对武才人干了某种难以猜测的事情后，一旦听到“太子”，李二的心里就很别扭。

“太子说，今年原本能一举灭亡薛延陀，横扫草原，让各族俯首称臣，结果因为接连遭遇不测，导致大军现在还困在灵州一带。”

“太子的意思，想在定远县以北新建一座城池，用以屯兵养马，来年既能随时出兵，以后也能用作中转之地，方便朝廷对塞外加强控制！”

李二目中一喜，然而高兴没两秒，又拧住了眉头。

拿过呈文，看了几遍，李二面色更加阴沉。

邦邦邦！

呈文在手掌砸了几下后，李二突然目光转向了褚遂良。

“年关将至，太子却不想着回来团聚，还在为国事操劳，你说朕是不是该嘉奖太子，以彰其行？”

褚遂良都没看李二，直接拱手道：“陛下不可！”

“哦？为何？”

李二一挥手，太监立刻退下。

“陛下，臣有些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今日就算你说错了话，朕都不会怪你。”

褚遂良深吸一口气，略一酝酿，便滔滔不绝起来。

“历朝历代，中国对于塞外蛮族历来防御为主。原因无他，其一，深入草原即便灭其一部，数年之后亦有其他部落入主。其二，我华夏子民自古不善放牧，只精于农耕，即便打下草原，也只能废置。”

“这一年来，虽然因为各种事情，我朝确实失去彻底消亡薛延陀的机会，但薛延陀已经式微，草原各部必将因为争夺地盘而陷入混战。这种时候，草原各部根本无暇攻略我朝，我们又何必劳师动众，插手草原混战？”

“陛下被各族尊为天可汗，这个时候更宜以此出面调停纷争，使各族裱附于我朝，做我大唐屏障，如此不用一兵一卒，却既能巩固我朝防御，又能彰显陛下天可汗之威名。”

“另，太子乃大唐储君，理当坐镇长安，协理朝务，岂有太子长期在外，掌兵征伐的道理？若如此，我朝诸多良将岂非摆设？”

“更何况，恕臣直言……太子似与陛下日生嫌隙……”

褚遂良看了李二一眼，然而李二却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自古萧墙之祸不在少数，陛下更有亲身经历，理当知道太子长期掌兵，恐生不测的道理！臣观驸马杜荷之流，隐隐有依附太子之势！太子接连征战，屡屡大胜，诸将因此屡立战功，加官进爵者不在少数！长此以往，这些人便是太子爪牙，或如当日之秦王！”

李二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咳嗽了一声，打算了褚遂良的发挥。

这聊着聊着，都聊到当年的秦王头上去了，再聊下去，莫不是要揭朕的老底子？

然而李二不光并未生气，脸上还颇有些满意的神色。

“你跟朕来。”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两仪殿，屏退左右，李二这才开口。

“你说的都在理，朕其实也知道这些。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太子提的事情，朕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如今太子风头正盛，败薛延陀，灭沙陀，恐怕天下百姓都盼着他能再战草原，根除边患！这个时候，朕若不准他新建城池，恐怕天下人会因此心生怨气。”

褚遂良却呵呵一笑，似乎早有想法。

“陛下，平头百姓的想法，朝廷何必在意？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对陛下感恩戴德，便有几个不明事理的人指点江山，又何足畏惧？真正需要警惕的，是那些骄兵悍将！这些人没仗可打，还真可能惹出事端！但太子主持征战塞外，这确实让无数人为之振奋！可若继续任由太子如此，早晚会成尾大不掉之势！”

李二目露异色：“想不到，你竟能看清这些道理！朕原以为你只有一身文才，今日却知你颇有韬略！”

“韬略说不上，但跟着陛下这么多年，臣自然也是长了些见识的……其实，我大唐不缺敌手，前年才灭高昌，若陛下有意削弱太子兵权，何不下诏分兵深入西域，攻灭西域诸国？若打通西域，还能和葱岭以西诸国贸易，进一步强盛大唐！这是太子攻打草原所不能比的！此事若成，不光能削弱太子兵权，那些骄兵悍将见有利可图，自然不会冒险跟着太子以图谋其他！”

李二听的打心眼里高兴。

他自然是想压着太子的，但这一年来，太子屡战屡胜，浑身都冒着光，风头真是他把这个皇帝都压住了，现在打压太子，根本没什么阳谋。

而之前的几次小算盘，也都莫名其妙的被化解，反而长安这边闹的鸡飞狗跳的。

现在褚遂良这一套说辞，直接让李二茅塞顿开，感觉看见了一条康庄大道。

扯下地图，李二反复斟酌许久，更感觉褚遂良的想法不赖。

前年侯君集统兵攻灭高昌国，虽然在西州设立都护府，但到底路远，兵力不多。

如今再要打仗，自然要就近调兵。

灵州虽然有些远，但毕竟在大唐西部，最重要的是，那里都是些身经百战的精兵强将，要调往西域也理直气壮。

唯一的问题是，若用灵州的将士，那西州的都护要选个可靠之人！

“朕想采纳你的建议，但不知这安西都护，该用何人？”

褚遂良捻须一笑：“灵州一带诸将不可用，原因陛下应该知道。臣保举一人，必能胜任！”

“谁？”

“上柱国、左骁卫将军郭孝恪！”

李二顿时眼前一亮，明显对郭孝恪也相当满意。

仔细琢磨一番，李二感觉这计划相当完美。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灵州那边的人，不知道真正调动起来，会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别说那些骄兵悍将，之前派人去带杜荷回来，都愣是没找见人！

思索片刻，李二忽然笑了。

“再等等！据报太子灭沙陀后，扣押巨额财物，大理寺卿孙伏伽正在调查此案！若事情查实，那灵州诸将多半要牵涉其中！朕若以此为由，让他们调往西州，哪个胆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