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子党谋划

“人者，国之先，国者，君之本。人主之体，如山岳焉，高峻而不动，如日月焉，贞明而普照。兆庶之所瞻仰，天下之所归往，非威德无以致远，非慈厚无以怀人。”看出太子心不在焉，梁兴奴放下《帝范》，提醒道：“太子，这段讲的君之体，说的是为君者该如何，太子将来得等大宝，要好好学这为君之道。”

太子长相清秀，身材高瘦，满身书卷气，看起来恬和宁静。少师兼中书的梁兴奴矮小清瘦，却是目光有神，因做事练达，处事公允，才思敏捷，为皇帝起草诏制。见太子如此懈怠，梁兴奴敲打桌面提醒，“太子为何心不在焉？”

在旁侍奉的小侏儒看出少师发火，赶紧回道：“少师宽宥，圣上要封㚶夫人为妕妃，又给殿下赐姓为成，这都不是好兆头，太子爷为此心烦。”

“太子还记得大成帝成敖吗？”见太子点头，梁兴奴继续言道：“你的皇爷爷，大成帝为太子时，肥胖臃肿，行动不便，为父皇所不喜；而太子的弟弟公辟方，就是你的好友，公翊绍的爷爷，雄姿英发，骁勇善射，备受宠爱，准许他带兵征战，威权日重，圣眷日隆，这就让太子备受冷落，太子为此终日惶惶。”

太子叹了口气，苦涩的言道：“朝不保夕，苦不堪言啊！”

梁兴奴言道：“他的师父让其迎娶茶陵斗星雨为妻。因为斗星雨肥胖，太子还是不愿。师父就问，是女人重要，还是天下重要？太子这才答应了婚事。”

听闻此言，太子若有所悟，言道：“母后正在催促弟子，让择姚家锦儿为女官。弟子听说，㚶夫人正求圣上将姜家宜思赐婚震麟。”

梁兴奴点头，“确有此事，太子可否考虑让姜家宜思为女官？”

太子言道：“师父的意思，弟子明白，可姜姚二家势成水火。”

梁兴奴摆摆手，只是笑道：“有争有和，各取所需，这就是世家大族。”

太子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父皇雄猜多忌，若是下面一团和气，才是大患，姚家和姜家的争斗，不过是做给圣上看的罢了！”

看到弟子顷刻间就懂了，梁兴奴很是满意，提点道：“你是太子，有指定女官的权力，将姜家宜思召入宫中为女官，姜家自然就是你的助力。”

太子有些为难，“母后已有意姚锦了，若是贸然拒绝母后的安排，怕母后不喜，若失了姚家支持，姜家又不待见，那真是骑虎难下。”

梁兴奴点头，“姚家向来都是姚武做主，以他权衡利弊，取舍得失的果断，若你提出，他必然同意，为师找机会问问姜相，若是他有意结亲，此事可行。”

太子点头，“就算婚约能成，也不过是解一时之危，如何才能最终获胜？”

“势大者胜！”梁兴奴从袖袋中掏出一本书来，交给太子，“这是《六韬》，是东国太公所著，博大精深，精邃富赡，缜密严谨，为师自幼便喜欢看，今日带来，也是让太子闲暇之余观之、学之、思之，已成帝王基业。”

太子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入迷，过了大半时辰，才意犹未尽的合上。

静等太子合上书后，梁兴奴问道：“可有收获？”

太子面露敬佩之色，“果然是阴权本谋，太公真乃神人也！”

梁兴奴满意的点头，“王者易辅，霸者难佐！太公是国之柱栋，王之羽翼，若无经天纬地之才，辅国助本之能，如何成为君主之股肱，良师明辅！”

太子表示赞许，“文伐十二，奇计迭出，可惜，弟子知道的晚了，师父有此奇书，何不早让弟子览之，若是早知，何至于一筹莫展，坐困愁城。”

小侏儒言道：“太子爷，不是少师不让看，只是不到看的时候！少师曾言，此多阴谋，而少阳策，太子爷将来雄视万方，睥睨天下，当行治国理政的大道，这些权谋之术，让我们这些鹰犬来做就好了，不要污了太子的耳目。”

太子有些意外，惊喜的问道：“你们已经布局了？”

小侏儒点头回道：“凡是我们这些奴才能做的，不待太子爷吩咐，自然竭尽全力的去做，为了太子爷千秋基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子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们都做了什么？”

小侏儒并不回答，只是言道：“太子爷永远都是太子爷！”

梁兴奴解释，“为师让他做的，有些事，等太子登上大宝，自会知晓。”

见到太子稍露愠色，小侏儒的目光投向梁兴奴，见他点头，才言道：“文伐十二，妙用无穷，一者，因其所喜，投其所好，人重贵富，恶死咎，要辅其淫乐，厚赂珠玉，娱以美人，这是结交手段；二者，亲其所爱，阴赂左右，令之两心，其忠必衰，与圣上和公遂左右交好，收买他们，为我所用；三者，收其心腹，间其臂膀，对他们心腹之人，要收买，对待他们臂膀，要离间。”

太子很感兴趣的问道：“可有效果？”

小侏儒点头笑道：“这些手段下去，就算对方拒绝一次，拒绝两次，还能拒绝三次？不过，这些收买过来的家伙，多数都是墙头草，见利则倒，见危则退。”

太子赶紧追问道：“可有托付大事的人？”

见小侏儒点头，太子面露喜色，赶紧问道：“都是谁？”

小侏儒摇头言道：“此事不能告诉太子爷。”

太子微怒，“为何？难道还有什么事情隐瞒孤家吗？”

见到小侏儒低头不言，梁兴奴接口道：“这是为师叮嘱的！太子是性情中人，还做不到喜怒不露于色，为师担心太子见人，流露真情，让细心人觉察。”

太子这才清楚，愧疚的言道：“师父，是弟子不知好歹了。”

梁兴奴诚惶诚恐的言道：“臣受圣上所托，荣登少师，觉得重担压身，既要教导太子为君治国之道，也要助太子压服群小。你我师徒一场，为师希望我们师徒君臣有始有终，太子将来为千古一帝，为师也与有荣焉。”

太子面露感激，“将来弟子荣登大宝，定然厚待师父，封为太师。”

梁兴奴动情言道：“能听到这句话，为师死而无憾！只是太师一职向来不可轻授，帝国数百年，得太师者不过几人，都是力挽乾坤的大能，为师何德何能，荣登此位？以微功薄业做到这个位置上，不过是留下千古笑柄罢了！”

太子言道：“那我们师徒开创千古宏业，荣耀史册，师父受之无愧。”

小侏儒笑道：“那奴才就做太子爷的忠犬，为太子爷看家护院。”

送走师父，太子脸色肃然，大声的责骂小侏儒，“狗奴才，你到底背着我到底做了什么，师父不说，自有深意，师父不在，你给我说说。”

小侏儒只是低着头，却不松口，默默以对。

见小侏儒如此倔强，太子拍着桌子骂道：“狗奴才，你做的那些事，难道你真的能承担不成？到头来，不还是要连累孤家嘛！你这么死死的瞒着孤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子盯着小侏儒，冷笑道：“我那个弟弟府上有内奸，难道我宫中就没内奸？你就像是内奸？若是我的心腹，做事怎会不同孤家商量？”

小侏儒跪了下去，满含泪水，“不让太子爷知情，是不想太子爷平白的担惊受怕！太子爷忠孝慈爱，宽仁弘厚，是难得的仁君明主，若太子爷当国，则是天下臣民之福，奴才所做，不过是为了让太子爷登位而已！”

见到太子怒色稍解，小侏儒继续道：“不是有意欺瞒太子爷，太子爷仁爱，有些是知道了，就不忍心去做！可是有些事不能以情决之，只能以利断之，世事纷扰，难定对错，利天下则为对，害天下则为错！奴才自作主张，只是不想牵扯太子爷，若是有了差错，奴才自裁谢罪，后事自有安排，不会引火到太子爷这里。若是事成，太子爷就将这些罪过推到奴才身上，不污太子爷英名。”

见到小侏儒舍身为己，太子大为感动，上前扶起小侏儒，满是愧疚的言道：“是孤家错怪你了，我就不多问了，切记，一定要密！”

小侏儒点头，“太子爷放心，事不密则害成，奴才这里牢记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