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黔娄的瓦罐

我让林慧音先照顾叶岩，我去储藏室把明器取出来。

回到前厅，我将手中的明器放在叶岩面前。

“这是，瓦罐？”

叶岩眼中满是疑惑，不禁开口问道。

瓦罐由泥土烧制而成，外观质朴，罐体上还带着些许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我笑着点头，这件明器，确实是个朴华无实的瓦罐。

我看向叶岩，开口问道。

“你知道黔娄吗？”

叶岩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不确定地反问：“是那个战国时期的齐国隐士？”

“没错，黔娄一生安贫乐道，极为注重自身操守，他虽然生活穷困潦倒，却始终坚守自己的信念，不向权贵低头，他的妻子同样贤良，与他一同过着清苦却坚守本心的日子。”

“黔娄去世时，曾子前去吊唁，看到黔娄以旧布为衾，短而不能蔽体，用草席当被子，也是窄得盖不住身，曾子建议将草席斜过来，就能盖住黔娄全身了，可黔娄的妻子却拒绝了，她说黔娄生前刚正不阿，死后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愿，而这瓦罐，便是黔娄当年用以盛放粗茶淡饭之物。”

“有了它，你的女儿便会如同黔娄一般，心志坚定，不会被贫困的生活所打倒，始终坚守自己的原则与信念。”

我看着叶岩，目光诚挚，出声解释道。

见到叶岩眼中重新燃起希望，我想了想，最后多说了一句。

“你要相信你的女儿，她一定会坚守自我，不屈于困境，跟年轻时候的你一样，一定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有幸福美满的人生。”

叶岩眼眶泛红，用力地点点头，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会的，一定会的！我的女儿一定会有美好幸福圆满的人生！”

“陈掌柜，我知道典当行的规矩，可我命不久矣，我没什么东西可以交换给你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高兴没多久，叶岩想到自己的病情，悲伤再次涌上心头，无力感迎面而来。

这件明器的价值确实不高，可需要什么代价并不是我说了算，得问问天平的意见。

我什么都没说，将前厅的天平拿出来，分别将瓦罐放上去，示意叶岩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一道金光闪过，天平持平，要的东西很简单，他眼中的色彩。

顾名思义，只要交易达成，从此往后叶岩眼中看到的东西只有黑白。

“交换这件明器，所需代价是你眼中的色彩。”

我将答案告诉他，似乎是觉得诧异，叶岩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我点了点头，确定他听到的是真的。

不过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陈掌柜，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后会变成瞎子吗？”

“不会，你还能看见，但你所看见的东西皆是黑白，没有色彩。”我摇了摇头解释道。

叶岩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那就好，那就好，还能看见我女儿就行。”

原来他犹豫是因为害怕在最后的时间看不见自己的女儿。

“陈掌柜，我愿意！”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我，语气坚定。

我点了点头，催动天平，左右不一的重量在这句话落下的片刻，瞬间持平，交易达成。

透过阴阳眼，我看到一丝色彩从叶岩的眼中浮现，钻进打开的玻璃罐里，原本空荡的玻璃罐里浮现一抹五彩斑斓的色彩。

等叶岩重新睁开眼睛，眼中出现的黑白让他从惊恐、诧异、再到平静。

我知道，他接受了眼睛的变化，接受了一切诡异的事实。

叶岩开开心心地抱着瓦罐离开，我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浮现一抹笑意，希望他能心愿达成。

“慧音姐，这次天平怎么心软了？只要了一个颜色。”

等他离开后，我看着天平，疑惑出声。

林慧音摇了摇头回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它也会心软吧。”

“那它还挺有灵性的。”

我挑了挑眉，将它收了起来，把刚才的玻璃罐放进柜子里，顺便数了数装有寿命的砝码，除去之前的，从我接手典当行以来，一共收了十颗，每一颗里面都有百年寿命，加算起来，一千年寿命，确实很多。

记得之前钱华提过，这些寿命对于天族人来说是宝贝，能买高价的同时还能迫使天族人办事，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贩卖。

想到这些，我叹了叹气，都那么久了，钱华还没有回来，二叔也没有消息，慧音姐的干娘也联系不上，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越发好奇，却无处得知。

算了，还是等他们回来吧，我虽然有想法，但没有跟他们商量过，也不好自作主张。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是林月姐的叮嘱，看向慧音姐，再次开口问道：“慧音姐，你从小跟在我二叔身边，对于他你知道多少？可以跟我说说吗？”

从小到大，二叔给我的感觉只有神秘，一年到头虽然每个月都回来看我，但很快就走了，而且行色匆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像有担忧、害怕，甚至恐惧。

“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他的所有，林月姐告诉我，我的眼睛是二叔的眼睛，而我的父母在天族人手上，她说最近天族人会下来，让我小心点，多了解一些关于我二叔的事情。”

这件事情我没有隐瞒，如实告诉慧音姐，因为我相信她，就跟相信自己一样，她肯定不会害我。

听言，她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担忧，赶紧去把典当行的大门关上，重新回到我身边，这才出声。

“天水，你听我跟你说，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林慧音神情焦急，眼神凝重，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慧音姐，你放心，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上！”

她点了点头，把二叔交代给她的事情都跟我说了一遍。

我从刚开始的诧异，到最后的恨意滔天，如果不是林慧音拦住我，此时此刻我已经去质问该死的天族人！

我与天族人之间，只有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