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青灯礼佛的奶奶！

北境六年之战，惨烈程度常人难以想象。

当时的楚牧已经初现才能，被提拔为营尉。

后来战争越发失利，危机关头，楚牧决定铤而走险，带着上千的囚徒军避开战场，长途跋涉冲入敌国大肆破坏，以围魏救赵之计，逼得攻势凶猛的敌国大军不得不暂时回援。

得到消息的楚牧领军撤离，一路被追杀，且战且退迂回上千里，历经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回到北境。

但上千囚徒军，死得只剩下八十多个。

后来又有一些囚徒军士兵残废或者不治身亡，最终只剩下四十人。

楚牧以此为基础，才创建了黥卫，作为他的近卫军团。

身经百战的黥卫军，就这样跟着秦淮一次次立下大功，名扬天下。

事实上，黥卫军的每一个成员，都已经在诸多战功之下，脱离了囚徒的身份。

但他们依旧以罪为代号，直面自己的过往。

楚牧让军需部打造的半脸面具，原本只是想遮掩他们脸上的刺字，没想到后来竟成为了黥卫军的身份象征。

北境无数精锐，都以戴上这张半脸面具为荣，只是一直以来，黥卫军都再也没有扩军过，成为众多精锐士卒的遗憾。

……

罪五百七十三驱车，来到了一条名为津淮街的街道。

这里属于生活区，两旁店铺众多，卖什么的都有，全是平价商品。

高矮不一的住宅楼鳞次栉比，在市政的统一规划下，也显得井然有序。

生活区最不缺的就是烟火气，正值周末，人来人往，热闹不已。

轿车在路旁停车位停了车，楚牧下车后，就看到眼前一家名为‘福到了’的餐馆。

门面不大，也就六七十个平方的面积。

装饰简单，摆着十来张长桌。

里面食客很多，各种饭菜面食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四处弥漫，让人闻了很有食欲。

中年发福的李福正忙前忙后，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迎来送往，跟老熟客们寒暄招呼。

看到站在门外的楚牧，喜色更浓，快步走来，满脸笑意：“少爷来啦，我给您留了一桌。”

楚牧笑道：“看起来生意不错。”

“嗨，赚不了几个钱，马马虎虎过得去。”

李福将楚牧迎进了一个隔间。

里面就一张圆桌，还有一张床，显然是李福日常居住的屋子。

圆桌上摆着十几道菜肴，冷热荤素汤菜俱全。

“少爷您坐。”

李福拿出一瓶包装精致的酒，用干净的玻璃杯给楚牧倒了一杯：“饭菜简陋，少爷您可别嫌弃。”

“福伯，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楚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放进嘴里咀嚼。

滑嫩软糯，味道极好。

“好吃。”楚牧赞叹了一句。

这手艺确实不错，在楚牧看来，比起那些所谓的大厨，应该也不差什么。

只是开一个小饭馆，多多少少有些屈才。

李福一张圆润的脸笑得像是菊花绽放，谦虚摆手：“就是一些寻常手艺，上不得台面，少爷不嫌弃就行。”

“福伯，再客套下去，咱们可就生疏了。”

“哈哈，嘿嘿，我敬少爷一杯。”

李福敬酒，弯着腰，把杯子放得很低，几乎是杯口碰在楚牧手里的杯底上。

眼前这位，可是威名震天下的北境主帅，北牧王。

即便楚牧表现得再亲近，李福依旧不敢有半点的放肆。

这是身份地位带来的差距，消除不了。

一如古代那些皇帝，坐上九五至尊之位前，或许还有那么几个可以肆意交心的朋友。

一旦成为了帝王，那就只能称孤道寡，高处不胜寒。

楚牧也懒得去刻意在乎，顺其自然便好。

也没主动提起寒霜藤，跟李福且吃且聊，推杯换盏。

说起往昔，李福无比唏嘘。

话题聊着聊着，李福犹豫了一下，说道：“少爷，您要不要去见见周老夫人？”

他口中的周老夫人，名叫李艳琼，是楚牧的奶奶。

楚牧眼神略有些恍惚，脑海中浮现一张慈爱的脸庞。

楚牧小时候深得爷爷奶奶的疼爱。

如果不是十岁那年的巨变，他的人生，应该是极为幸福的才对。

楚牧可以恨周家任何人，但对于奶奶，恨不起来。

凌雪的情报当中，他和母亲遭遇变故之后，奶奶李艳琼曾多次寻找，且与周毅光翻脸，离开周家庄园，搬去了山上一座老庙，青灯礼佛，直至今日。

李福颇为唏嘘：“周老夫人也苦……如果知道少爷您还活着，肯定会很高兴。”

丈夫去世，与儿子翻脸，痛失爱孙，自然是苦的。

李艳琼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那虚无缥缈的佛上，乞求对方能庇护失踪的孙子平安健康。

也算是为不孝子赎罪。

“再说吧……”

楚牧并不想让奶奶知道自己的消息。

更不想让奶奶亲眼看到周家败亡的那一幕。

十多年青灯礼佛，奶奶的生活已经趋于平静稳定，何必再让她老人家徒增烦恼忧伤？

“爸！我回来了！”

正当李福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响起。

楚牧和李福同时看向门口，便见一个身材窈窕，模样娇俏，若小家碧玉般的年轻女子站在那。

那张脸，依稀看得见小时候的模样。

楚牧脑海中那迈着小短腿，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脆生生喊着少爷哥哥的小丫头，形象得到了具现。

毫无疑问，这女孩就是李福唯一的女儿，李思雨。

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清澈纯真，但楚牧总觉得对方的眼神并没有朝气，反而显得有几分晦暗。

“思雨回来了，你来看看，这是谁。”

李福小半瓶酒下肚，比之前要放得开些，手指着楚牧，笑得很开怀。

李思雨上下打量着楚牧，忽的展颜一笑：“是少爷哥哥吗？”

十个十五年，再度听到这个称呼，楚牧不禁有些恍惚。

但他很快回神，微微颔首，轻笑道：“好久不见，小丫头已经变成大姑娘了。”

“真的是少爷哥哥！”

李思雨欢呼，毫无生疏感，快步跑来，轻轻拥抱了楚牧一下。

仿佛十五年的岁月被撕裂抹去。

李福吓了一跳，想要呵斥，却欲言又止。

见楚牧脸上并没什么不快之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