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穆千山很沉默。

楚牧太年轻了。

二十五之龄，成为北境战区主帅，手握百万大军，位高权重。

更是立下不世之功，已被封王。

如此惊才绝艳之辈，后面有无来者暂未可知，往前两百年，却没有出现过。

以楚牧的年龄、身份地位以及手中权势，他往后未必不能再立大功。

可现在都已经封王，后续再立功，该怎么封？难不成要让他入权力殿堂？

更可怕的是，楚牧对北境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一如刚刚霸刀的反应。

普天之下，除了楚牧之外，北境的将士恐怕不会听从其他任何人的命令。

权力殿堂内的那些大人物，怎会不忌惮？

就连穆千山这个一手将楚牧提至如此地位的人，都心有忧虑，更别说别的掌权者。

再者，皇城内势力分布经过数十年倾轧，而今已经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楚牧这个异军突起的新晋王者，便有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异类。

世人皆为楚牧败退敌国而歌颂盛赞，却不知一片欢腾下，已是暗流涌动。

一念至此，穆千山深深看向楚牧。

很年轻，也很聪明，不愧当世最年轻最耀眼的传奇人物。

不过……

“小牧啊。”

穆千山沉沉开口：“如果你是担心鸟尽弓藏，那你就担心得太早了。”

楚牧没有开口，只是挑了挑眉，等待着穆千山接下来的解释。

“世人庸碌，处其位，看其事，思其所想，也就局限在其位之中，简单来说，便是格局不够，眼界也不够。”

穆千山问道：“以你所见，天龙如今是否太平？”

楚牧思索片刻道：“相对算吧。”

凡事无绝对。

普通民众所见，自然是天下承平的。

但实际上，是有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这世上从未有过真正的太平。

百年前爆发第四次世界战争，史称‘万国之战’，整个世界被打成一片废墟。

覆灭的国家数不胜数。

天龙历经内忧外患，于废墟之上重建，苦心发展，依旧屹立世界舞台。

国内灯火璀璨，歌舞瓓珊。

国境线外，千里荒芜如末世。

处于两个极端。

现如今，并存于世的国家，依旧上百。

太过遥远的不提，周边列国，对于天龙的富饶，始终觊觎。

小范围的战争，在南疆、北境、东海、西原，四大战区不断上演。

之前六年的北境之战，已经是规模最大。

四大站区一直都保持着百万大军驻扎。

看似实力强横，实则对国内负担极大。

而且百万大军中，罪犯、囚徒、炮灰等众多，真正的正规军，数量折半。

北方敌国全军出击，孤注一掷，差点就摧毁北境，攻入天龙。

无数北境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捍卫家国，上演可歌可泣的保卫战，直至楚牧异军突起，方才彻底扭转战局，由败而胜。

但想反攻入敌国，却是有心无力。

哪怕是楚牧自己，也无数次徘徊生死边缘。

太平？

哪里有太平？

楚牧口中的相对二字，便已是鲜血淋漓。

穆千山摇头，叹道：“错，大错特错！天龙危如累卵，随时都有国破民灭的可能！”

楚牧闻言瞳孔一缩，沉声问道：“穆老这话是什么意思？危在哪里？”

百年来，天龙发展极为迅速，虽然还赶不上曾经的辉煌，但实力之强，众所目睹。

哪怕周边数个国家群起而攻，也不至于用到国破泯灭四个字。

除非……举世皆敌！

可这没道理。

天下有敌，也有盟友。

经历过‘万国之战’的黑暗时期，各国之间除了利益掠夺之外，还是以安稳发展为大基调。

所以楚牧不懂，危在哪里。

“事关最高机密，老夫也不能随意说起，这秘密整个天龙，知晓的人也就一掌之数。”

穆千山神色凝重：“总之，你不用担心其他，封王不是你的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这也是老夫亲自跑一趟，要带你回京的原因。”

楚牧心跳漏了一拍。

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却又快速否定。

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依旧没有资格知晓，那秘密会是何等惊世骇俗？

吸了口气，楚牧斟酌着说道：“穆老，并不是非我不可吧？所以……”

“非你不可！”

穆千山打断楚牧的话语，苍老眼眸里满是凝重，甚至夹杂着一丝苦涩。

“甚至说……即便是你，也可能不够资格。”

楚牧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穆千山继续说道：“小牧啊，天龙需要你，万民需要你，所以你，不能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牧当然知道自己退不了。

他正色道：“我不狂妄自大，也不妄自菲薄，既然穆老说家国需要我，我自然义不容辞，可护国与报仇并不冲突，我还是想亲自送周家一程。”

“你怎么……”

好话歹话说尽，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用光，楚牧依旧不松口。

穆千山牙痒痒。

“小小周家，是真该死啊！”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周家，把周家全族抓起来剥皮抽筋，生啖血肉，挫骨扬灰。

如果因为周家，影响了关乎天龙安危的大事，就算把周家祖宗十八代全部从坟棺里挖出来鞭尸一百次也不解恨！

好在，时间还算充足。

穆千山苦笑一声，知道没办法让楚牧改变心意，妥协道：“生而为人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老夫也无法苛责你什么，但你一定要答应老夫，最迟在惊蛰那天，无论有什么事情耽搁，务必来京，切记切记！”

面对穆千山严肃的叮嘱，楚牧郑重点头：“好。”

今日是腊月十九，距离惊蛰，还有二十一天，收拾一个周家，足够了。

正事说完，穆千山也放松了许多，跟楚牧聊起了过往。

人老了，就喜欢唠叨。

楚牧陪着穆千山闲聊，眉宇间没有丝毫不耐烦。

穆千山家中三个儿子，全都为国捐躯。

两个孙子，同样战死沙场。

只余下一个孙女独苗作伴。

说是满门忠烈，一点不为过。

且不说穆千山对楚牧的提携之恩，单单是这位老人自身，也值得所有人敬佩仰慕。

两个小时后，楚牧送别穆千山。

穆千山拉着楚牧的手，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什么都没再说，登上了战机。

隔着战机透明玻璃，一老一少四目相望，穆千山老眼中浓浓的慈爱之色，令楚牧动容，缓缓抬手，敬了个礼。

穆千山露出欣慰之色，旋即战机冲天而去。

战机刚刚消失在云端之上，楚牧就听到凌雪惊慌呼喊：“楚帅！主母病情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