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急流勇退！

穆千山蹙眉。

他很早就知道楚牧有个神秘的师父。

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所行所想，肯定有他的道理。

“不过你封王之事，并非只是封王那么简单。”

穆千山缓缓起身：“随我去京城吧，还有一件关乎家国天下的大事，非你不可。”

“穆老！”

楚牧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去了京城你就知道了。”

“抱歉。”

楚牧摇头：“我现在还不能去京城。”

“嗯？”

穆千山面露不悦，沉声道：“我来之前，已经联系了安怀义等十二位七品鬼医，有他们在，你母亲自然能够安然无恙。”

“至于周家，更不用担心，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和我一起回京城。”

楚牧沉默片刻，道：“穆老，给我点时间。”

“老夫已经说了……”

“给我点时间。”

楚牧态度很坚决：“我母亲惨遭折磨十几年，周家于我，是倾尽江河湖海都洗不去的血仇，这个仇，我要自己报。”

“糊涂！”

穆千山怒道：“你是什么身份？手掌百万兵的北境主帅，亲自对付区区一个地方豪族，跟用大炮打蚊子有什么区别？”

“家国大事当前，你还要执着于个人私仇，还有没有点格局？”

楚牧低头：“穆老批评得对。”

穆千山怒容稍稍缓和了几分：“孺子可教，老夫就知道你……”

“给我点时间。”楚牧平静道。

二十五年岁月，八年苦修，六年多征战。

楚牧自问对得起天龙，对得起百姓。

辱母十数年，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如果不能亲自送仇人进深渊，才会问心有愧。

“你……”

穆千山僵住。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刚毅，神色坚定的男子，他气得手都在哆嗦：“朽木不可雕！如此意气用事，怎么对得起百姓与皇城对你的信任？”

“我从未想过逃避责任，为国为民，我可以付出生命，无怨无悔。”

楚牧掷地有声：“但恩要还，仇要报！”

“都说了自会有人帮你料理周家！”

“我要亲自解决！”

“为什么非得……”

“不然我念头不通，心气不顺。”

穆千山因为愤怒，一张老脸都涨红起来：“你就不想尽快治好你母亲？”

“南疆军医院长无方，已经治好我母亲的伤病，后续也会解决我母亲的疯癫之症。”

“安怀义等十二……”

“无方也是七品医师，他如果不能解决，皇城医学院的医师恐怕也不行。”

“……”

穆千山声音变冷：“如果非要你现在跟老夫回京呢？”

楚牧一言不发，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专属于北境主帅的令牌，双手送出。

“楚帅！！”

霸刀瞪大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

穆千山瞳孔收缩，看着那块令牌，怒得须发皆张：“你在威胁老夫？！”

楚牧依旧是无悲无喜，沉沉开口：“穆老，这不是威胁。”

“为国为民，我无愧于心！但我母亲受苦十几年，身为儿子，我却什么都没做过。”

“世上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往后的日子，我只想安心守在母亲身旁，为她尽孝。”

“你……你……你！”

穆千山呼吸急促，张着嘴半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开始恍惚，苍老身躯摇摇欲坠。

楚牧连忙搀扶着让穆千山坐下，手掌贴在他后背，劲气缓缓渡入。

直到好一会，穆千山才缓过劲来，遍布皱纹的脸颊泛着苍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楚牧，沙哑道：“你想为母亲尽孝，这无可厚非，那北境呢？不要了？”

楚牧抿嘴道：“忠孝难两全。”

“楚帅！”

“北境百万将士离不开你！北方三亿多百姓，也离不开你！求求你不要退！”

霸刀轰然跪地，平日里刚毅勇猛的眼中，满是恐惧。

他害怕楚牧撂担子。

于他，于北境，楚牧早已不仅仅是一军之帅那么简单。

六年多的浴血奋战，楚牧用自己的行动和表现，在所有将士和百姓心中，筑起了一道城墙。

七尺之躯比肩神明，楚牧早已是北境的精神支柱。

只要有他在，无论面对任何困难，北境将士都不会惧怕。

只要有他在，哪怕情况再危急，北境之后的那三亿多百姓，都不会惶恐。

霸刀从未想过楚牧会退。

这一退，不是少个人，而是意味着整个北境精神信仰的崩塌。

“起来。”

楚牧伸手搀扶霸刀。

跟着楚牧多年，霸刀无畏无惧，生死相随。

哪怕再离谱的命令，他都从未怀疑和抗拒过。

但这一次，霸刀抗命了。

他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仰着头看楚牧，眼中除了恐惧之外，还有浓浓的哀求。

“起来！”

楚牧皱眉，强行将霸刀拎了起来。

但他刚松手，霸刀又跪了下去：“楚帅，你不能退！北境离不开你！”

楚牧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离不开谁，少了我，山河依旧，日月依旧，万里北境依旧。”

“楚帅！”

霸刀再次呼喊，声音已经哽咽，虎目中有泪光浮现。

“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这些陪着你向死而生的下属？”

楚牧心头一颤。

当然是舍不得的。

可……

“楚牧。”

穆千山深深看着楚牧，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顿住，看向守在周围的金龙卫，沉声道：“你们都退出百米，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谁敢偷听，杀无赦！”

“是！”

金龙卫们纷纷退去。

穆千山指着霸刀：“你也去外面等着。”

霸刀没有理会，只是看向楚牧。

他是北境的兵，是楚牧的兵。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只认楚牧。

“去。”

“是。”

有了楚牧的吩咐，霸刀这才起身远离。

穆千山看着霸刀魁梧的背影，再看向楚牧的时候，叹了口气，幽幽道：“这就是你要退的原因？”

楚牧平静道：“我只是想好好侍奉母亲。”

“在老夫面前有什么可装的？”

穆千山哼了一声，拍拍自己身旁：“坐。”

楚牧乖乖在穆千山身旁坐下。

穆千山道：“你担心功高震主？还是担心暗箭难防？又或者担心拥兵自重，有一天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楚牧看向穆千山的眼睛。

从那双饱经风霜的老眼里，看到了洞察一切的智慧。

楚牧笑了笑，回答道：“都担心，所以我才想急流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