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京中来人！

“小牧！”

楚蕙兰都没给楚牧说话的机会，一把推开楚牧，翻身而起，看到旁边那缺了胳膊的娃娃，连忙抱在怀里，轻柔拍背。

“小牧不哭，妈妈在……”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别碰我的小牧！那是我的小牧！小牧别怕，妈妈保护你……妈妈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自顾唱着说着，楚蕙兰表情突然凶狠起来。

“小牧的被子呢？被子被谁抢了？还我被子！还给我！！！”

她死死盯着楚牧，嘶声厉吼。

楚牧虎目通红，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颤抖着开口，想要喊一声妈妈。

可还没等他喊出声，楚蕙兰又惊慌失措往后退去，重新蜷缩在床角，将娃娃紧紧护在怀里：“别打我的小牧，要打就打我……我不怕……不怕……”

豆大的泪滴，不断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楚牧的心一阵一阵揪着疼。

段奎忍不住开口：“疯……楚蕙兰，你看清楚，你的孩子就在你面前！”

楚蕙兰毫无反应。

“唉……”

段奎叹息。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片刻，挪腿一瘸一拐的离开，让母子二人单独相处。

主要是看不下去。

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已经认不出我。

“段老，吃点早餐。”

凌雪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

“谢谢，我回屋吃。”

“好的，我让人给您送到屋里……”

片刻后，凌雪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见楚蕙兰已经醒了，轻声道：“楚帅，粥好了。”

“嗯。”

楚牧稳定情绪，端起冒着热气的肉粥盛了一勺，吹了吹，这才送到楚蕙兰嘴边，勉强笑着轻声道：“妈，吃点东西。”

“别碰我！”

楚蕙兰猛的抬手，楚牧手里的勺子飞出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紧接着楚蕙兰就又连忙安抚怀里的娃娃：“小牧不哭，小牧别怕，妈妈保护你，乖……乖……”

“妈！”

楚牧颤声道：“你看看我，我才是小牧！我回来了妈！你看我一眼！”

楚蕙兰毫无反应，一直嘟嘟囔囔安慰怀里的娃娃。

那温柔的眼神让人心碎。

楚牧嘴唇都快咬出血。

面对敌国的入侵，他沉着冷静，运筹帷幄，以强悍的战力和层出不穷的谋略，轻松应对。

可面对疯癫的母亲，楚牧却是束手无策。

只能痛心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让他心如刀割，鲜血淋漓。

“楚帅，让我来吧。”

凌雪也是眼中含泪。

这个孤身一人面对敌国钢铁洪流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任何困境都无法撼动坚毅内心的北境主帅，何曾有过这种脆弱的时候？

她无比心疼。

楚牧沉默着起身，将碗递给凌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辛苦了。”

说完，楚牧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半个多小时过去，楚牧才从房间里出来。

情绪已经稳定。

他依旧是手握百万雄兵，威武无敌的北境主帅。

“楚帅。”

凌雪刚好从楚蕙兰的房间里出来，看到楚牧后，连忙唤了一声。

楚牧点头，目光看向房门，开口道：“她……”

“您别担心，满满一大碗肉粥，主母已经全都吃完了。”凌雪说道。

楚牧无言点头。

气氛终究还是很压抑。

凌雪迟疑着唤了一声：“楚帅。”

“嗯？”

“我想，您或许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

楚牧不置可否。

凌雪继续道：“主母交给我来照顾，说句不敬的话，您一直守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徒增悲伤，倒不如让霸刀陪着出去转……”

“楚帅！”

凌雪话没说完，霸刀匆匆而来，神色有些凝重：“京城来人了。”

京中来人，早在楚牧的预料之中。

甚至，楚牧还觉得对方来得比较晚。

本以为当天夜里就会有人来。

这都已经是第二天了。

楚牧神色平静，开口问道：“来的是谁？”

“穆千山穆老。”

“穆老来了？”楚牧微微一惊。

穆老是内阁长老之一，地位尊崇，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他曾亲自去过一趟北境，跟楚牧秉烛夜谈后返回京城。

正式因为他的欣赏和信任，大力周旋，才让楚牧从代理主帅，成为真正的北境主帅。

并且，楚牧封王这件事，也是穆老的鼎力支持下，才有了结论。

“穆老人呢？”

“在楼下大厅。”

“凌雪，我母亲就辛苦你照顾了。”

“楚帅放心。”

“霸刀跟我下去见穆老。”

“是！”

牡丹宾馆大厅已经被封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站岗的都是拱卫皇城的精锐士卒，金龙卫。

楚牧与霸刀畅通无阻，进入大厅，便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岁月在他脸上镌刻出沧桑，看起来很是平和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穆老缓缓睁眼。

那双苍老的眼眸里，绽放出锐利的光芒。

楚牧站在穆老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穆老。”

“哼！”

穆千山冷哼一声：“你眼里还有我？”

楚牧正色道：“穆老言重了，值得我尊敬的人不多，您老绝对是其中之一。”

啪！

穆千山重重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封王大典即将开始之前，悄悄跑了！你就是这么尊敬我的？”

“穆老息怒，楚牧知道错了。”楚牧乖乖认错。

这位老人对他是掏心掏肺的好，而他却辜负了对方的厚爱和期望。

虽然事出有因，结果却是不争的事实。

想来这两天，穆老也是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你……”

见楚牧这么乖巧认错，穆千山反倒没了脾气。

他沉默片刻，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人老了，也就没了年轻时候的魄力，老夫要是年轻二十岁，一定亲手砍了你的狗脑袋！”

说得倒是声色俱厉，实际上已经是原谅了楚牧。

楚牧没有应声，依旧跟个面对老师的小学生一样，乖乖站着。

穆千山蹙眉道：“你的事情，皇城那些老家伙已经知道了，百善孝为先，事出有因的情况下，倒也不会太过责怪。”

楚牧诚恳道谢：“谢谢穆老理解。”

穆千山摆摆手，淡淡道：“只是……封王之际，那张纸条出现在你的桌案上，倒是很巧。”

楚牧知道穆千山的意思，摇头道：“没来得及查，而且……”

迟疑了一下，楚牧还是如实说道：“我心里已经有怀疑的对象。”

“谁？”

“我师父，他老人家应该是不希望我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