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杀人只为跟冥王告状

狂风呼啸，似无数怨灵在哀嚎。

雅尼的长发肆意飞舞间将手缓缓伸出栏杆，五指慢慢收拢，像是试图抓住一些什么。

可当她一点点展开手掌，眼中那微弱的希冀瞬间如泡沫般破碎。

“原来风是抓不住的！”

她声音缥缈，带着无尽落寞，随后缓缓转头望向我，目光幽邃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传言制作人皮鼓的少女必须口不能言，否则这鼓便无法达到他们所追求的完美。但事实并非如此。”

雅尼的话，如同在死寂湖面投下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那是为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追问，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会冲破胸膛。

“他们挑选不能言语的少女，甚至不惜割掉她们的舌头，不过是为了阻止这些少女的亡魂去冥王面前告状！”

雅尼一口气说完，双目瞬间充血，宛如两颗燃烧的血球，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因为我隐瞒了会说话的事实，破坏了这鼓原有的辟邪之力。历经数百年的挣扎，我的灵魂才得以破鼓而出。”

雅尼缓缓闭上双眼，血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狂风中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可等我重返人间，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没有了广袤的草原，没有了成群的牛马，更没有阿爸和阿妈……”

雅尼的声音哽咽，透着无尽的悲凉。

“那个桑坦……”

我试探性地开口，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格外微弱。

“桑坦曾经也是一名僧侣，因犯了寺规被逐出寺庙。临走时，他偷走了这面鼓。于是，我只能跟着他四处游荡。他利用我驱鬼辟邪，赚得盆满钵满。”

“原来是桑坦把你带来的！”我喃喃自语，随后急切地望向雅尼，“那你为什么要怂恿白玉跳楼？”

“我需要一个机会！”雅尼咧开嘴，露出森然的笑容。“一个复仇的机会！”

话音刚落，雅尼瞬间消失。

眨眼间，她已坐在栏杆上，单薄的身体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头发如黑色的毒蛇般疯狂扭动。

尽管我清楚雅尼是鬼，但看到这危险的场景，仍忍不住脊背发凉，心脏狂跳。

“我的魂魄虽已破鼓而出，但始终无法脱离那只鼓。所以，我找到了白玉。”雅尼微微侧脸，拨开遮住脸的乱发，露出一张诡谲的笑脸，“我怂恿白玉跳楼自杀，是为了借助她的灵魂离开这座大厦！”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些键盘侠？”我死死盯住雅尼的眼睛，试图从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找到一丝破绽。

“因为他们该死！”雅尼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带着千年寒霜。

“你撒谎！”我厉声打断她，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没错，我是撒谎了！”雅尼嘴角的笑容瞬间凝滞，眼神变得如冰窖般阴冷，“我必须不断杀人，犯下累累孽债。只有杀戮太重，才能下地狱，到那时这只鼓便再也困不住我了。”

“你下地狱干嘛？”我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找冥王告状！”

雅尼突然嘶吼起来，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夜空撕裂。

我被这吼声震得耳膜生疼，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一股莫名的恐慌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你害死这么多人，就为了告状？”我难以置信地望着雅尼。

“没错！”雅尼恶狠狠地瞪着我，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我死得冤！”

“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害你的人，却害死无辜的白玉？”想起白玉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我的心一阵揪痛。

“经过数百年的轮回，害我的那些人早就死了！只有冥王才知道他们的转世在哪！更何况，我是在帮白玉！”雅尼瞬间闪现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提了起来，“她在儿子死后，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我是在帮她解脱！”

“解脱？你在骗她！”我愤怒地吼道。

“我没有！”雅尼猛地将我提到半空，恶狠狠地瞪着我，“我答应过白玉，会让她见到儿子，就一定会做到。但前提是我得先报了自己的仇。”

雅尼说到这，突然像触电般松开了手。

她诚惶诚恐地望着摔在地上的我，眼中满是歉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必须杀人，才会被抓回十八层地狱。但我不想滥杀无辜，所以选择了那群键盘侠。这样既能帮白玉出口恶气，又能助我完成孽债。”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说雅尼是好鬼吧，她的确杀了人；说她是恶鬼吧，可她杀的都是罪有应得之人，好坏实在难以评判。

“纵使那些键盘侠该死，可白玉呢？她明明已经走出丧子之痛，准备好好活下去了。”

我望着雅尼，试图为白玉讨回一个公道。

“走出去了？谁告诉你的？”雅尼阴森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真的走出去了，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自杀！她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早已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不然，她也不会在喝酒后吃大把头孢，过马路时故意闯红灯！”

雅尼突然抓住我的手，猛地掀开我的袖子。

“你的手，白白嫩嫩。可她的手腕上，密密麻麻全是刀伤。我怂恿她自杀，不过是劝她早点解脱！”

我蠕动着嘴唇，想要反驳，却在目光触及白玉的瞬间愣住了。

只见白玉倚靠在安全通道的门口，目光迷茫地望着我，眼神空洞得如同深渊。

“白玉，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急忙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白玉沉默不语，而她的沉默，已然是最好的回答。

难道白玉真的不想活了？

听从雅尼的怂恿跳楼，真的是为了解脱？

“白玉，你说话呀！”见白玉始终沉默，我忍不住大声呵斥。

“对不起，我活不下去了！”白玉低下头，声音颤抖得如同深秋的落叶，“我原以为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退，可在我这里，时间却把痛苦一刀一刀刻在了心上。我制造了无数次意外，却怎么也死不掉。”

“白玉……”

看着痛苦不堪的白玉，我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从头到尾都知道雅尼的目的，知道她在利用我。但我更同情她，所以故意假装不敢杀人，把复仇的机会留给了她。”

白玉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让雅尼的身体瞬间僵住。

“你怎么会知道？”雅尼难以置信地望着白玉，声音微微颤抖。

“在你来未来之星大厦之前，我曾和桑坦有过一面之缘。无意间摸了那面鼓，我感受到了你生前遭受的所有痛苦。”

白玉望着雅尼，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和周总曾是男女朋友，有他家的备用钥匙。我利用这个便利，打扮成他亡妻的样子制造闹鬼假象，故意吓得他精神濒临崩溃，然后不经意间留下桑坦的名片。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请来桑坦，把你也一起带来。”

“你……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不是人？”

雅尼望着白玉，脸上写满了震惊，双手颤抖得几乎无法自持。

“与其说你在利用我，不如说是各取所需。既能让我解脱，又能让你复仇，何乐而不为？”

此时的我，呆立在原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心中五味杂陈，既有震惊，又有感动。

雅尼和白玉看似在相互利用，实则是惺惺相惜，在黑暗中彼此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