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顶楼摆满了花圈

那人裹挟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窜到我面前，手臂野蛮地一挥。

‘哗啦’一声，把柜台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纸元宝全都扫落在地，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为什么关闭外送平台！”

当那沙哑得如同破锣般的声音响起，我才确定这是个男人。

听声音，他似乎患了重感冒，带着浓浓的鼻音。

“说话啊！”

男人怒声吼道，双掌重重地撑在柜台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在了这一撑上，那被墨镜遮挡的双眼，如同两柄利刃，死死地盯着我。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粗重且满含不满与焦躁的喘息。

“我是店主，我有权利选择打开或者关闭平台。”

本来心里就烦闷，被他这么一闹，更是火上浇油，我没好气地回应道。

“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男子似乎没料到我会反驳，愣了一下，紧接着气焰愈发嚣张起来。

“我没接你的单，你没地方投诉我。”我冷冷地说完，直接伸手指向门口，“请立刻离开这里！”

“你……”

男子咬紧牙关，腮帮子高高鼓起，像一只愤怒的蛤蟆。

尽管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我能想象出那藏在镜片后的，充满憎恨的眼神。

“我不跟你计较！”男子的喘息声稍微平缓了些，突然伸手指向墙上，“那个花圈给我拿一个！”

可我对男子的话充耳不闻，注意力全被柜台上吸引了过去。

只见男子手掌挪开的那块玻璃台面上，印着一个湿漉漉的手印，周围还笼罩着一层雾气，就好像是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放在玻璃上。

但不对啊，人的掌心应该是温热的，怎么这个掌印却是冷的呢？

“看什么看？赶紧拿啊！”

就在我眼睁睁看着手印慢慢消失的时候，男人突然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

“嗯。”

我敷衍地点点头，拿下花圈，报出价格后，男人掏出手机扫码。

就在这时，我又看到了另一个带着雾气的掌印。

这人怎么体寒成这样？

别说是活人，就算是死人，温度也不至于低到能结霜的地步啊。

“给你双倍的价格，把花圈送去这个地址。”

还没等我回过神，男人便把手机递到我面前。只一眼，我的心猛地一缩。

“未来之星传媒公司？”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嗯！”男人用拳头堵住嘴，轻咳一声，重重地点点头，“送到顶楼去！”

“我不负责外送。”

犹豫了一下，我摇头拒绝。

“嫌钱少？”男人不悦地“瞪”着我。

“我还要做生意。”

撂下这么一句，我拿起金纸开始叠元宝。

“我给你一千块，帮我送过去！”

见我始终不抬头，男人焦躁地怒吼。

一千块？这倒可以考虑。

干我们殡葬这行，要么长时间没生意，要么一笔生意就能维持好一阵，平时实在没什么营收，这外快我有点心动。

最重要的是，我也好奇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往那儿送花圈。

“两千块！”正想得出神，男人恶狠狠地凑近我，“别得寸进尺，这是最高价。实在不行，我去别家。”

“两千就两千！”我放下手中的元宝，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你得给我准确的地址，否则我带着这种东西，很容易被赶出来。”

“地址……地址就在未来之星的顶楼。”

男人转过脸，似乎想要避开我的视线。

“总之你把东西藏进包里，等上了顶楼再拿出来摆放。我先付你一千块，剩下的一半等你给我发照片，我再转给你。”

这人还挺谨慎。

“谁去世了？”

就在男人加我微信，扫收款码的时候，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像是踩到了他的痛处。

“不关你的事！”

男人恶狠狠地撂下这么一句，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到账提醒，我拿着花圈离开了殡仪馆。

现在的花圈都是折叠式的，很轻松就能塞进包里。

打开手机导航，我骑着小电驴就出发了。

下午两点左右，终于抵达目的地。

我刚把小电驴停好，就看见两个保安把一个小哥推搡出门。

小哥被推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等保安走了，他才开始骂骂咧咧。

听声音耳熟，我便多看了一眼，居然是之前那个闪送小哥。

“怎么回事？”我走过去问小哥。

小哥看了我一眼，立刻皱紧眉头，“怎么是你？”

说着龇牙咧嘴地对我伸出手，“扶我一把！”

虽然有点无奈，但我还是扶起了小哥。

小哥托着腰，狠狠地朝大门方向啐了一口口水，然后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我手上的包，“你亲自送货上门？”

“嗯。”我老老实实地点头，“这个公司不让外人进吗？”

“以前让，现在不让了！”小哥愤恨地扬了扬拳头，“因为送花圈的太多了，顶楼都堆满了。我把工作服脱了，想混进去，结果刚进电梯就被他们抓住了。呸，一群狗仗人势的看门狗！”

“那你不送了吗？”我想了想问道。

“不送不能结单啊，顾客要求拍照。”小哥看了看身上那个鼓鼓囊囊的斜挎包，满脸愁容，“要是被投诉，我这一个月就白干了！”

“那你送了这么多趟，知道上面死的是谁吗？”

此时此刻，我最想弄清楚死者的身份。

总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吧？

可上面摆满了花圈，地址又都是同一个，这也太巧了。

“我也不知道啊！”小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突然紧张地东张西望起来，“上面那么多花圈和挽联，没有一个写名字的。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个女的。”

“为什么这么认为？”我急忙看向小哥。

“因为除了花圈和挽联，我还看到了一些化妆品。对了，我还看到几件纸衣服，都是旗袍、裙子之类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小哥会觉得死者是女性。

“可你确定是同一个人吗？”

我微微沉思片刻，问小哥。

“不知道啊，大概是吧。送花圈的不只是闪送，还有一些个人。那些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正脸，放下东西转身就跑，那行色匆匆的样子，跟做贼似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越发好奇了。

去世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多人送花圈？

如果是正常追悼，为什么不留下姓名？

既然花圈都送到了未来之星的大厦顶楼，那死者应该和未来之星有关系吧？

正当我思绪万千的时候，一位保洁大妈缓缓拖着一个巨大的垃圾桶走出大门。

等走近了，我眼尖地发现，垃圾桶里塞满了花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