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四条规则是假的

“别听他胡说！”

被桎梏着的程虎突然大声嘶吼，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

“只有我能带你离开！只有我！”程虎伸出手，眼睛死死地瞪着魏延。“给我药！快点给我！”

“这些年来每年都会有人闯入仙女山，但每一次活下来的就只有一个人。那么，你来告诉我！你要带谁离开？带他的尸体吗？”

我盯着癫狂的程虎，步步紧逼，丝毫不惧他已经快要陷入疯魔。

“可是，让真正的程虎回来又有什么作用？”

突然一个队员举起手，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我相信，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想问的。

“只有真正的程虎才知道真正的规则！”

我的这句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而魏延攥着拳头，低垂的视线的不断地游移。

很显然，他正在做思想斗争。

“魏队长，你还有别的办法吗？”陆十五紧接着开口，“在仙女山这个地方，没有我你能活多久？”

“所以，你选择站她不站我？”

魏延伸手指着我，视线却落在陆十五的脸上。

“不然呢？魏延，我承认的你的战斗力和侦查力很强！但放在这里，却毫无用处。”

魏延已经因为自己的一次错误决策而受到了严重的损失，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更何况，我说得有理有据。

于是，他彻底保持沉默。

程虎急了，他赤红着眼望向其他人。

“别被他们蛊惑了！只有我能救你们。难道，你们不想活吗？”

程虎先是苦苦哀求，再是威逼利诱。

但见众人没有一个搭腔的，瞬间恼羞成怒。

“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

程虎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身体便剧烈的痉挛起来。

他抱着脑袋，仰头痛苦的嘶吼。

吼着到嗓音沙哑直到失声的时候，眼睛一翻立刻瘫软在地。

死了？

不！

他的胸口还在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程虎突然梗着脖子将身体用力地往后弓起。

这个举动，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可下一秒，程虎却缓缓地睁开眼睛。

眼神不像刚刚的那般阴冷，而是变成了一开始的惶恐。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手脚却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各爬各的。

好不容易撑起身体坐起来，他将颤抖的双手伸到眼前。

“我说过……我说过别上仙女山的！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程虎吼到这，赤红的眼睛瞬间湿润。

“你们早听我的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面对程虎的质问，众人面面相觑着移开了视线。

毕竟他们上山，可都是为了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陆十五率先开口，“程虎，真正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程虎焦躁的情绪，瞬间变成了不安。

他别开脸，眼睛不断震颤着。

似乎，始终无法聚焦。

“程虎！”魏延提高音量，“回答他！”

见程虎这个反应，我心里莫名的发慌。

为什么不回答？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老子在跟你说话！”

脾气最暴躁的魏延，最先按捺不住愤怒。

魏延一把揪住程虎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狠狠地抵在树上。

程虎没有挣扎，像是一具尸体。

只是望着魏延的眼睛，痴痴地笑出了声音。

“除了第四条，其他规则……都是真的。”

此言一出，原本还佯装镇定的众人彻底的慌乱。

“什么意思？规则是真的？”

“所以我们真的只能活一个？”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到这，立刻警惕地望向对方，脚步不由自主地拉开了距离。

“或许不会出现血月！”

方正故作轻松地说了这么一句，可苍白的脸色却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以后的每一天晚上都会有血月！”

方正的这句宽慰还没来得及抚慰众人的恐慌，程虎便开口道。

无疑，这句话等于是灭顶之灾。

魏延手一软，程虎便顺着树干滑落。

他重重地摔坐在地上，表情却是麻木的。

而我原本还充满希冀的一颗心，彻底地沉入了谷底。

……

此时此刻，没人再有心思寻找什么千年金丝楠木。

毕竟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还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呢？

哪怕他们在签生死状的时候已经预判了最坏的结果，但真到那个时候求生的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

原本他们想要继续保持距离，甚至逃离人群。

但一想到诡异降临只有八卦和合阵才能保住他们，又想到第三条规则必须躲在尸体下才能偷生，他们就不得不‘团结’起来。

程虎像是放弃了一般，一个人单独待在一边。

他颓废地拿起一根树枝，胡乱在地上画着什么。

枯叶和苔藓，瞬间被戳得七零八落。

“喏！”

我走过去，将一包压缩饼干和一瓶水递过去。

程虎只瞥了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

“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吃饭？”

“就算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嘛！”

说到这，我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程虎的动作倏然停滞，他偏过头来直勾勾的望着我。

“你不怕死？”

“怕！谁不怕？”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可我想在死之前反抗一下，至少不让自己死得那么难看。”

其实我还想说，要是我不怕死也不会来到仙女山了。

但此时此刻，我不想跟任何人渲染我的命运多舛。

“我有病，我的病是与生俱来的。”

突然，程虎放下了手中裹满泥巴的树枝。

“我爸是残疾人，并且很穷。穷到，只能娶我患病的母亲。但虽然他们没能给我富足的生活，却给了我一个正常家庭该有的关爱。哪怕母亲发疯的时候会打到我遍体鳞伤，但清醒之后却重新将我当成宝贝一样的对待。”

程虎说到这，忽然苦笑起来。

“母亲知道我喜欢吃烤红薯，每次接我的放学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但红薯刚烤出来的时候是烫的，她怕凉了第一时间塞进怀里。哪怕有棉毛衫隔着，胸口还是会被烫得一片通红，直到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都还留着疤。”

“真羡慕你！”

听着程虎的描述，我由衷地感叹。

“羡慕什么？羡慕我爸妈身患残疾，还是羡慕我家徒四壁？”

见程虎的语气不善，我轻笑出声。

“我以前名字叫元招娣。”

我没有详细的解释，但只是这么一句话，便让程虎联想到了我的处境。

他眼中的敌意，也瞬间缓和了下来。

“我第一次发病是在小学！”程虎拧了拧眉，“同学们围着我母亲叫她疯子，并且不停的往她身上丢石头。见母亲被砸得头破血流，我冲过去往死里跟他们干。过程怎么样我忘记了，但据说很惨烈。”

“父亲知道我遗传了母亲精神病之后，他没有放弃我，而是省吃俭用四处打零工给我赚钱治病。断断续续地治了十多年，病情却时好时坏。”

程虎说到这，忽然望向我。

“其实我刚得病那会我母亲总说是我的魂儿被大鬼勾走了，这才会变得精神不正常。只要找回自己的魂儿，就不需要花钱治病了。我觉得，我母亲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开始四处搜索见鬼的方式，企图让那些鬼带回我的魂儿。但是用了无数方法，都没能如愿。”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进入仙女山的？”

我压住心中的躁动，看似平静地开口。

“是！”程虎点头，“我曾半夜对着镜子梳头、去坟场数墓碑抄名字、甚至吃十字路口的饭，网上所说的能见鬼的法子我都用了，但是毫无作用。直到，我听说了仙女山的传言。”

程虎随手撕开那袋真空包装的压缩饼干，毫不迟疑地将那干硬的食物塞进嘴里。

咀嚼间，细碎的饼干屑随着他的动作溅得四处都是。

“传言仙女山有恶鬼出没，进山之人必定有去无回。”

程虎说到这，忽然阴郁了眼神。

“那时候，我还没有完全相信这个传言。毕竟，我已经失败了那么多次。但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和网上的一群灵异爱好者组成了探险小队。”

“灵异爱好者？”我忍不住开口。

“嗯！”程虎点头，“他们都热衷于研究鬼怪，并且很有经验的样子。于是我们在不谋而后，决定立刻前往仙女山。”

程虎拧开矿泉水，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

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嘴，这才继续娓娓道来。

“原本那天的阳光很好，但一进山就天就变了色。有经验的队员告诉我，这叫阴气压顶，山里肯定有大货。他口中的‘大货’，就是鬼。”

“但队员们的兴奋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消磨殆尽，因为我们走了一整天也没遇到过一个鬼！”

程虎伸出双手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脸，似乎想要揉去疲惫。

“晚上我们升起篝火，并在吃饱喝足后，开始讲起了鬼故事。”

程虎望向我，自嘲的笑了笑。

“是不是觉得我们在作死？没错！我们就是在作死！我们想要利用这种方法，引出仙女山的那个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