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相互救赎

“冠冕堂皇！”

面对着老吴的辩解，我忍不住怒斥。

“呵，随你怎么说。”

老吴的眼缝里，噙满了浑浊的液体。

“我是自私！如果不是自私，我不会放下好端端的台柱子不做却帮着青青操办学校。如果不是自私，我不会因为想要救赎青青而让学生们困在葬身之地无法离开。可是，你让我怎么做？逝去的人已经逝去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为什么不能让活着的人好好地活下去呢？”

老吴说到这，用疤痕交错的手背抹掉眼泪。

“学校经过那场大火之后就废弃了，彻底地沦为了一片寂寥无人的荒芜之地。当你找来学校的时候，我很窃喜。因为你能看得到我，就证明你有阴阳眼。一个拥有阴阳眼的活人，能做很多我们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所以我将你留在学校，是想要借你的手帮助青青早日脱离苦海。学校发生的惨剧不关她的事，让她不要再陷入执念之中了。”

老吴错了吗？

不！

也许没错！

他和孟青的心中都有爱，不过一个是小爱一个是大爱。

老吴的眼中只有孟青，而孟青的眼中是整个学校。

此刻的我，只觉得老吴又可恨又可怜。

同学们在知道真相后，一个个保持沉默。

可望向老吴的眼神，却掺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老刘曾经跟我说过，流连人间的鬼不是因为心愿未了怨气未消便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浑浑噩噩的，只能在人间徘徊。

一旦得知真相，便会很快进入轮回。

同学们留在人间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吴悠你这个自私鬼！”

张伟骤然间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拳头裹挟着怒意，重重地落在了老吴的身上。

这一举动，犹如一滴冰凉的水珠，猝然落入了滚沸的热油之中。

顷刻间，场面炸开了锅。

同学们纷纷冲向老吴，对老吴拳脚交加，毫不留情。

唯独周欢宛若一尊静止的雕像，矗立在原地，目光中满载着深深的失望。

而老吴没有任何反抗，心如死灰般的望着天。

眼中稀碎的光犹如风中残烛，摇曳着，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直到，彻底的陷入黑暗。

约莫是打累了，同学们一个个地消失。

可没多久，又接二连三地出现。

“你又背地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我们还是出不去？”

张伟暴揍地踹了老吴一脚，眼底猩红。

闻言，我朝张月和陆琪投去询问的眼光。

“真的无法离开！”

张月苦着一张脸，眉头拧成一团。

“我没有！”老吴急忙道，“我真的没有！在你们知道自己是鬼的那一刻，我的鬼打墙就失去效果了。”

“那我们为什么……”

“有没有可能没从这场火灾里走出去的不止是孟青呢？”

想了想，我喃喃开口。

“老吴一心想着怎么救赎孟青，却没想过你们也同样需要救赎。”

双向救赎，或许才能彻底打破困局。

“对！也许不是我们不能离开，而是我们根本不想离开。”

在长久的静默之后，周欢终于以坚定的语调打破了沉寂。

“死亡带走了我们的痛苦，却让活着的人背负起了整个世界。”

同学们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眼中先前的那股阴霾与戾气似乎已悄然散去。

他们此时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磁场有着细微的变化。

“我赞同班长的！”

陆琪，率先举手。

“我也是！”张月紧跟其后。

当一只又一只手举起来的时候，老吴先是错愕再是震惊，最后愧疚地将脸埋在双掌之间。

双肩，不停地抽搐。

“好！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

周欢说着，忽然望向我。

“元宝，帮帮我们。”

“我尽力！”

……

离开学校，我直奔六院。

在保安室，我看到了先前带走孟青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

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立刻上下打量我。

而我拿掉帽子解开口罩，好让他看个仔细。

“你找孟青？”

“是！”我连忙点头，“她上回在我那落下了些东西，我这回来是专程还给她的。”

说到这，我主动打开包。

工作人员检查了一番见没有可疑物品的时候，立刻变了脸色唉声叹气起来。

“那个孟青真的难搞，一天到晚想要逃走。不过她也是可怜，学校被烧了，死了那么多人。谁遇到这事，谁也会崩溃啊。你说这人挺好的，职业好长得好，就连体检的各项指标也都正常的不得了，怎么唯独精神不正常呢？真是天妒红颜！”

工作人员絮絮叨叨的自顾自的聊了起来，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

想着还有正事要办，我急忙打断了他。

“我能不能见见她？”

“去吧去吧！里面有护工，让他带你去。”

跟工作人员致谢后，我进入医院的大门。

在护工的带领下，我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间门前，那门缝细密得仿佛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随着门轴发出沉闷的响动，那扇沉重的门扉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是孟青的身影。

孟青被束缚带绑在床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猛地望过去，还以为是个死人。

“孟青！”

我的呼唤，让孟青的睫毛颤了颤。

她缓缓转过头，在看到是我后立刻激动地挣扎起来。

我怕动静引来外面的护工，急忙跑过去将她按住。

“别吵！”

“鬼！鬼……”

“它已经被我赶走了！”我赶紧安抚道。

“真的？”孟青有些不敢相信。

“我的话你不信，他的你也不信吗？”

说到这，我拿出一封信。

将老吴的亲笔信展开，放在了孟青的面前。

孟青眼球震颤，快速地扫视着。

“是吴悠的字，我认得。他说晚上不再有鬼在宿舍周围唱京剧，也没有鬼在祭拜祖师爷的附身学生了。只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悄悄告诉你，我不仅是棺材铺的掌柜，还有阴阳眼。驱鬼这种事对我而言，轻而易举。”

我对孟青挤了挤眼，随后解开她的束缚带。

“你可以回学校了！”

按照我们的计划，让孟青重回学校。

但这一次，她会在火灾蔓延之前赶到。

只要她成功地阻止了火灾，便能走出自己的画地为牢。

但六院戒备森严，得想些手段才能顺利脱身。

所以我故意穿得这么严实，就是为了能跟孟青鱼目混杂。

“快点，换上我的衣服。口罩帽子，戴严实的。”

我正要脱衣服，却被孟青阻止。

“你先出去，我有办法。”

“你？”

“逃离精神病院这种事，我驾轻就熟。”孟青握住我的手，缓缓地扬起嘴角。“待会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