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坟头寻卺酒

目送老刘慌不择路的背影，我的心里莫名地感到不对劲。

想来是因为给纸人招魂一事会让他遭到天谴，这才心情沉重表情怪异。

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便骑往就近的墓园。

正如老刘所说，合卺酒得在坟地找。

亲属祭拜，大多会带些水果点心等食物。

更有贴心者，会给生前好酒的逝者带些老白干。

可等我到了墓园门口，心里却突然开始发怵。

此时的天，灰蒙蒙的。

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鞭炮燃烧后的火药味。

偶尔一阵风刮过，便有灰迷住了眼。

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心理作祟。

越往里走，越感到冷。

不由的，我拢了拢衣领。

随着我的进入，墓园边缘那齐腰深的灌木丛中，时不时有鸟被惊得扑扇而起，发出刺耳的鸣叫。

撞在数百个光滑的墓碑上，荡起了层层叠叠的回音。

听着，莫名的诡异。

尽管是青天白日，可我还是害怕的。

哪怕没有打开阴阳眼的时候，对这个地方都怀着敬畏之心。

我双手合十，一边走一边低头拜拜。

心中默念，有怪莫怪。

因为紧张，我加快了步伐。

可忽然间，却嗅到了一股子臭味。

那味道，像是三伏天里死了三天的老鼠。

这里是墓地，有臭味不稀奇。

毕竟，这里是老地了。

是国家没提倡火化的时候建起的，墓碑底下埋了成百上千的尸体。

尸体腐烂的臭味，早已渗进了土地。

我的视线快速搜索，试图找到供奉的酒。

可大多数的墓前，摆着的却是空瓶。

想必不是来祭奠的人拿个空瓶糊弄鬼，便是守墓人在他们走后将酒倒走了。

大多守墓人都会吃坟前的祭品，这几乎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

左顾右盼间，我的视线无意中扫过一块不起眼的墓碑。

远远地望去，墓碑前摆着一个酒瓶。

于是我便盯着瓶子，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当‘二锅头’三个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心中一阵雀跃。

大约因为这瓶酒不够高档的缘故，所以还没有开封。

我蹲着身赶紧拧开后，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这味道，够淳厚。

小心翼翼地将盖子重新拧好，可缓缓起身的瞬间却看到一枚圆镜。

墓碑上，挂着一面镜子。

这本来，没什么稀奇的。

在墓碑上挂镜子，是一种驱邪去晦的方式。

同时也是为了给祖先照顾，让他们在镜子中看到自己，也为后人带来好运气。

可奇怪的是镜子中，我的倒影。

镜子似乎是饱经风霜，看上去有些模糊。

但勉勉强强，能照出的脸。

可我的左边脸颊上，却出现了一大块红印。

以为是镜子上的污垢，可拿出湿巾擦干净，依旧还在。

任凭我怎么搓，也搓不掉。

按上去，更是不痛不痒。

回忆起我小时候便被查出血小板减少经常青一块紫一块，也就没有多想了。

将墓碑周围的杂草拔掉，又鞠了三躬，这才转身离开。

可出了墓园的大门，那股腐臭味还在。

仿佛是，侵进了衣服纤维里。

但此时的我，顾不得那么多。

手机里所有的钱在买了香炉和香之后，剩下的全都买了卤肉。

特殊时期，一切从简。

没道理，没钱就不能结婚。

等我风尘仆仆的赶回家，立刻从里到外换了个新。

并且，穿上了一件我平日里舍不得穿的红色风衣。

尽管我已经将穿去墓地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可那股臭味还能清晰的闻到。

萦绕在鼻息间，挥之不去。

于是我只能暂时先喷一些花露水压压，想着等结婚仪式完成后再去洗个澡。

将卤菜依次拿出盛盘，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

并且，特意拿了两幅碗筷。

打开从墓地带回来的二锅头，倒了满满的一杯。

仰头喝下一半，口中便呛满辛辣。

像是燎着火，一路往下滑。

瞬间，便燥热了全身。

将另一半呈弧形地撒在地上，我拿出香炉，在里面装满米。

随即将三根香折成两短一长，插进其中。

点燃后，我拿出红纸包。

就着那点火星，竟然直接点燃。

直到快要灼到手，这才丢到地上。

眼睁睁的，看着红纸包彻底化为灰烬。

完成仪式，我连饭也顾不得吃，便急匆匆跑进浴室。

临走前跟物业报修电路，他们处理得十分及时，此时的家里已经来电了。

将浴缸灌满热水，在里面兑了大半瓶花露水。

而后，将整个人埋了进去。

因为刚刚喝过白酒，又用热水浸泡。

所以，我很快便出汗了。

所有的毛孔都打开着，由里到外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舒爽。

可就在我泡到手指都泛白发皱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大腿上有一块蓝紫色的瘢痕！

不仅是大腿，还有胸口以及腹部。

四处散落着，不规则的瘀斑。

印在我雪白的皮肤上，显得十分的触目惊心！

当脑海中出现‘白血病’三个大字的时候，杂乱的嗡嗡声占据了所有的思考。

我生病了！

我要看医生！

慌慌张张地出门，一路小跑来到了最近的医院。

因为是大中午，所以没有多少病人。

我挂了号，进入办公室。

“哪里不舒服？”

刚进去，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医生便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脸上长了一些东西！”

坐到医生的对面，我嗫嚅着开口。

大多数蓝紫色的瘢痕，都长在私密处。

所以，我便指向自己脸上的那块。

医生只抬头匆匆瞥了我一眼，便拿起笔刷刷刷地开了一张单子。

“去查个血常规！”

拿着检查报告，我缴了费去了检查科。

医生给我静脉取血后，便嘱咐我等半小时。

到了时间，我去机器上取化验结果。

可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化验科里的几个医生正隔着玻璃古怪地望着我。

并且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像是在讨论着什么。

我没敢深究，而是带着化验单回到办公室。

依旧在奋笔疾书的医生将手伸出来，头却还是埋着。

但等扫过检验单之后，他猛地抬起头望我。

“化验单没拿错吧？”

“应该没有吧？”

我说话声音很低，没有什么底气。

不过就算弄错了，也是检验科的错。

但我从头到尾都在现场，没看到他们拿错血液样品。

“不可能！不可能！”

医生一下子站了起来，表情震惊。

一连两个‘不可能’，让我脚下一软，差点瘫坐在椅子上。

我真得绝症了？

“你的血液里怎么会没有抗凝物质！”

就在我的双腿止不住的打颤时，医生面色凝重的开口。

“什么意思？”

我颤着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微不可查的询问。

“正常人的血液里都有抗凝物质，能防止血液凝固。只有死人血液里的抗凝物质，才会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