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打得漂亮

同刻，铁风关军帐。

“他们动了。”

段晨单膝跪地，将密信摊在柳闲面前。

“斡古儿调雁城四千精兵支援樊城，主将是乌尔泰，已经出发两刻钟。”

柳闲倚坐地图前，目光一动，嘴角微勾。

“准了。”

他慢慢起身，披风滑落。

“就等他们空了。”

“通知楚怀安，正面备战，造势不变；副军绕小谷而入，趁夜接应韩震部。”

“我们——攻雁城。”

柳闲目光一动，嘴角微勾：“准了。”

他慢慢起身，披风滑落在地，声音不大，却沉得像一记鼓声。

“就等他们空了。”

他转头看向段晨：“通知楚怀安，正面继续压，别停，别缩，佯攻照打。副军绕小谷而入，从侧翼接应韩震旧部。”

“我们主力——现在出发，拿雁城。”

段晨应声退下，迅速传令。军中兵马早已整备，只等号角一响，便如刀出鞘。

雁城外围防线此刻已经空出大半，守城兵少，留守的是替补与老兵，还没反应过来，夜色中已经有黑旗疾行，一队队铁甲无声推进。

韩震的心腹也悄然接应。几名换装的旧兵早藏在暗处，点燃了城西的引火烟土——这是信号。

柳闲纵马至前军，望着城墙上昏暗的哨火，眼中光影闪过：“准备破门。”

破城用的不是重锤，而是火油灌装的木囊，由段晨亲自监督装填。三百轻骑在夜色中迅速推进至近前，火油倾泻于关门底部，点燃之后火光冲天。

城门处守将惊醒已迟，火光遮眼，喊杀突起。

“放箭！放箭——”

还未来得及组织反击，雁城西门已然炸裂。伴随一声爆响，烟尘四起，大周精锐已从侧翼蜂拥而入。

柳闲率先破门，刀未出鞘，人先至敌将身前，一脚踏翻对方马匹，冷声问道：“韩震在哪？”

“主、主将在……内堂……”

敌将话未说完，便被一记鞭柄击晕。

柳闲并未亲自清场，而是留下段晨统兵稳定局势，自己绕入东院，一步步走入雁城军署。

韩震果然还活着。

他正被两名草原兵将“陪着”，表面看似软禁，实则看得极紧。几人惊讶间还未来得及动手，房梁上忽有黑影落下，两人同时中箭，当场毙命。

韩震惊魂未定，回头便见柳闲推门而入，神色淡然。

“柳……柳殿下……”

“我来接你回家。”柳闲微微一笑，眼神却毫无笑意。

韩震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上满是汗。

雁城沦陷，不到一炷香时间。

段晨手执旗令，登上城头，翻旗三面，高声长喝：“雁城，已回大周！”

风鼓动军旗，金龙翻飞。全军士气高涨，夜色之下，欢呼声一浪接一浪。

与此同时，樊城战场。

段晨留下的佯攻军并未强攻，而是悄然在南道设伏，等着斡古儿的援军上钩。

四千人马在夜行中失了节奏，雁道本就狭窄，又有大雾，等乌尔泰意识到气氛不对时，埋伏已经动手。

“敌袭——！”

火光骤起，杀声震天，大周伏兵自林中冲出，刀斧直劈，火箭连珠，一波乱箭打得他们阵脚大乱。

雁城援军仓促应战，但失了方向，无法结阵，被分割包围，退也不是，战也不是。

乌尔泰眼看大势已去，咬牙一声令下：“撤回雁城！”

可他哪知道，雁城已经不在他们手中。

残兵败将在夜雾中仓皇回撤，一路被大周骑兵穷追，乱箭不断。士卒们拼命拉开阵线，却怎么都逃不出那密林伏兵的追杀。

“快，快回雁城！”乌尔泰催着战马，眼中只剩一个念头——只要回到雁城，就能保命。

雁道崎岖，折返更慢，一路折损百余人，等赶至雁城近前，天已破晓。

晨雾未散，远处城楼依旧矗立，雁旗随风而舞。

“开门！”乌尔泰高声呼喝，“我是乌尔泰，快开门！”

“是将军回来了！”

楼上响起一声喊应，紧接着雁城西门缓缓开启，尘土随风卷起，朝阳刺破灰雾，一缕金光斜照在城门上。

乌尔泰心头一松，一拍马腹，率先冲了进去。

身后残兵紧随而入。

刚进内城，一股异样的安静扑面而来。

街巷空荡，商铺紧闭，连路边的马槽都干净得过分，仿佛这城根本没人住过。

“……不对劲。”副将低声道。

乌尔泰心头顿时一紧，正要调转马头，身后“轰”的一声，城门重闭，铜锁落闩。

紧接着，左右巷口同时燃起火光，无数军旗翻飞，黑甲兵卒自巷中蜂拥而出。

为首者正是段晨，单手横刀，冷喝一声：“杀！”

雁城兵马瞬间大乱。

“大周设伏——！”

“我们中计了！”

长巷如林，房顶皆有伏兵，大周箭手早已占据高点，一轮箭雨倾盆而下，乌尔泰麾下兵马根本无处可躲。

“结阵！快结阵！”他大吼着拔刀，却发现身边士卒早已人心涣散。

大周兵从四面八方冲来，分割围杀，一部分人刚想冲向中轴街口，巷道却突然塌陷，数十人直接跌入事先挖好的陷坑中。

“滚！”乌尔泰挥刀将一个想逃的士卒斩翻，“随我杀出去！”

他咬牙冲向左侧小道，却刚冲出几步，一道黑影横空而至。

柳闲手握一柄沉重长枪，自街角转身突至，一枪贯穿副将胸膛。

“跑得还挺快。”他嘴角轻挑，冷意森然。

乌尔泰脸色一变，举刀就砍，却被柳闲一枪逼退五步。

“你以为你回的是雁城？”柳闲抬手一指，身后屋顶上，数百支弓箭齐齐拉弦。

“你回的，是坟场。”

话音落地，箭雨再下。

乌尔泰怒吼一声，血溅当场。

一刻钟不到，四千兵马溃不成军，退路封死，无人能出。

城中巷战至日中，最后一批草原兵被困在雁城主署，段晨率人将其尽数歼灭。

雁城，彻底清净了。

柳闲站在城楼之上，望着满城尸骸与飘扬的周旗，神色如常，只抬手掸了掸肩上灰尘。

楚怀安披甲登楼，看了一眼满地血土，重重点头：“这一仗，打得漂亮。”

柳闲没回头，只看着远处晨雾未散的山口，像是在算下一步棋。

他忽然开口：“帅印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