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多多筹备

柳暝站起身，强作笑颜：“五弟有何贵干？”

“来借点钱。”

柳暝：“……”

柳闲径直坐下，抬手便拿了茶盏：“父皇刚赏了我三十万两，但幽州那边太穷了，一天能烧掉一万两都算省着使。”

“我寻思朝里富的，也就三哥你。”

柳暝咬牙，脸色微僵：“五弟说笑了，我不过是养马几匹、养花几盆，哪里来的钱？”

柳闲喝了一口茶，没接话，反倒抬眼，盯着他看了片刻。

“也是，三哥确实不爱理政，也不爱理军政。”

“不过那日我在南郡，端了神龙教的老巢……倒真翻出点有趣的东西。”

柳暝眼皮一跳：“哦？”

柳闲笑得意味不明：“几个逃出来的教徒，被段晨拦住了嘴，但有一人没死，被我送去了京郊的刑房，养着呢。”

“可惜他伤太重，嘴里话说得不清不楚，不过……写得倒是蛮利索。”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折起的信笺，指尖拨了拨，轻轻落在桌上。

柳暝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伸手，想去拿。

柳闲却一掌按住：“不能看。”

“你想借钱，我自然得查清你家有没有流动资产。”

“你若真没钱，这东西我就当火折子点了，也算帮你灭个口。”

“但你要是有……咱兄弟一场，总得互帮互助。”

柳暝呼吸重了几分。

柳闲声音不紧不慢：“三哥，我没证据，真的。但我有一点——”

“你很怕我有。”

这一句如锥入耳，柳暝的手顿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半晌，他勉强一笑：“五弟说笑了……钱我不是不给，只是我也要安排一下。”

“我不急，明日午时之前，送至王府后院。”柳闲站起身，神色平静，“一共五十万两。”

柳暝眼角一跳：“你狮子大开口？”

“我只看三哥你值不值得这个价。”

他拱拱手，转身欲走，忽又回头：“对了，三哥。”

“那信不是原件，我这人谨慎，副本可不少。”

柳暝脸色一黑，目光森寒地盯着桌上那封未曾展开的信笺。手指一紧，骨节咯咯作响，却半点不敢再伸手。

屋外风起，檐角垂铃作响。几枝嫩竹随风摇曳，窗影微晃。

柳闲站在门边，衣袍微动，神情淡得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掸了掸袖口的茶渍。

“你到底想要多少？”柳暝沉声开口，嗓音低哑，带着强压的怒意。

“开个数。”

柳闲回头，笑了笑：“我刚说了啊，五十万两。”

“这是保命钱，不是生意。”他语气轻慢，却透着股让人不敢拒绝的从容。

柳暝逼着自己冷静：“我可以给你。”

“但——你要把所有东西交给我。”

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牙缝说出这句话。

“你说的副本、口供、那信……我要全数拿到。之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柳闲没有立即应声。

他站在那儿，像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片刻后，慢悠悠道：

“可以。”

柳暝眼神微亮，但很快又听他接着说：“不过……我只给你看一次。”

“看完后，我当着你的面烧。”

“原件烧了，副本我也烧。”柳闲笑了笑，“咱们兄弟嘛，不能总防着。”

“你说得好听。”柳暝咬牙，“我怎么信你真烧干净了？”

“你没得选。”柳闲淡淡看他，“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段晨那儿抠出个死囚来，说他梦里梦到一个三皇子的信封？”

柳暝气得脸色发白，衣袖猛地一甩：“你想威胁我？”

“没有没有。”柳闲眨眨眼，“我就是穷。兵权有了，账没着落，我不找三哥你，找谁？”

“你不是最疼弟弟？”

这话说得油腔滑调，明里暗里全是刀子。

柳暝坐了回去，手指按着额角，像在思考，又像在咬牙。

屋中一时静得可怕，只有风拂动门帘的簌簌声。

许久，他低声：“钱我给。”

“信呢？”

柳闲也不拐弯，直接从腰间抽出一小卷油纸袋，随手抛过去。

柳暝接住，拆开，里面是一封被血迹和火痕熏过的旧信。

字迹已模糊半成，却还能辨出几个关键字：

【……三殿下密令……诛五皇子于南郡途中……不得走漏……】

柳暝看得指节发紧，怒火冲顶，几乎要把那信撕碎，但最后还是压住。

“副本呢？”

“就在我手上。”柳闲摊手，“你放心，明日午时前，只要银子到了，我亲自带你去后山，烧给你看。”

“烧之前，随便你拍照——啊不，随便你过目。”

柳暝目光如刀，盯着他半晌。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敢杀你？”

“不是我不怕死，是你不敢动。”

柳闲嘴角一挑，“你要真能收拾我，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再说了，皇上才刚给我兵权。”

他语气轻松，“你要是现在让我出点意外……啧，怕是连老七都坐不稳你这位次子。”

“柳闲——！”柳暝一拍桌子站起，脸色阴得快滴出水。

“好了好了。”柳闲打断他，“你要是真不想看我，等我去幽州了，你就清静了。”

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头也不回：

“三哥，这世道啊，活人不值钱，死人才值。”

“你别逼我去死——我一死，你就值钱了。”

门帘轻摆，身影消失在风中。

屋中一片死寂。

柳暝坐在原地，手中信纸几乎要被指缝捏碎，脸色青中透白。

他恨。

恨自己一时没除掉这条看起来最没威胁的蛇。

现在，这蛇长出牙了。

皇宫后山，次日午时。

日头偏西，春风拂面，柳闲立在桂树下，袖袍微动，眼中是不紧不慢的笑意。

一旁的火盆已升起，炭火旺盛。段晨亲手将最后一张副本丢入火中，纸页一卷一卷地化成灰，火光在柳暝的眼里跳动着，好像嘲笑，又好像宣判。

他站在另一侧，脸色苍白，眼角压着一抹铁青。

“你看得够清楚了吧？”柳闲一手负后，一手端着茶，淡声道。

柳暝没吭声，只是死死盯着火盆里的灰烬，拳头握得死紧。

柳闲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五十万两，一页纸，这买卖不亏。”

“如果你还想下一次拿回更多，不妨多多筹备。”